康以檸固執,盯著江詢的視線裡寫滿了想揍想錘。
江詢不敢觸她鋒芒,眼瞼微斂,蓬鬆的髮絲被風吹動,左右飄搖著。
纖長的睫毛合成一線,隨著他眨眼的頻率撲閃。
臉上的傷口明顯,渾身上下也寫滿了四個大字。
又乖又慫。
康以檸沒出息地心軟,關心的話就要脫口,「那你」
恰逢一陣大風颳過。
不知誰家的不鏽鋼盆沒放好,乒桌球乓地翻了好幾下才歸於平靜。
江詢:「我什麼?」
迅速回神,康以檸板著臉問了句:「吳頌沒事兒吧?」
「沒。」
「那寶寶呢?」
「……」
江詢不知道她為什麼又老調重彈,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沒事。」
康以檸長長地哦了一聲,沒了下文。
江詢話少,往常都是康以檸說一句他答一句,現在把人惹急了,沉默下來就是死寂。
沉悶的氣氛持續著,像被壓縮起來的大棉被,皺皺巴巴地沒一絲氧氣。
江詢不習慣,也不想習慣。
低沉的嗓音落拓響起,去掉了一貫的疏懶和淡然,藏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委屈。
「他們都問完了,還沒輪到我?」
面對他這突然的撒嬌,康以檸一顆心都要化水。
但又拉不下面子。
只能不痛不癢地瞪他一眼,嘀咕道:「我還生氣呢!」
嗔怪的表情終於有了平日的影子。
江詢飛快地舔了舔唇角,抓緊機會,「我最近心情不好,跟你道歉?」
康以檸斜眼瞅他,「我稀罕?」
「……」江詢:「那你說怎麼辦?」
風過樹林,嘩啦聲響下悄然落下幾片枯葉。
門前臺階之上。
康以檸席地而坐,雙手捧著下巴,趾高氣昂地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院子裡光線不強,暖黃昏暗得像是在哄人入眠。
拉長變形的影子在地上幅度很小地晃動著,像潛伏在暗地裡的窺視者。
暗色瓷磚上擺著五顆白色的方形石子,大小几乎統一。
是康以檸在石子堆裡扒拉了大半個小時,精心挑選出來的。
江詢眼神專注,在挑剔的視線中伸手撿起其中一個,拋到半空。
搶在它落下之前,又抓起一個握在手心,接住。
這是他們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
五個小石子,扔一顆抓一顆,直到將五個石子都收攏到掌心以後,再一次性拋到空中,以手背去接。
全部接住了就算完成。
江詢手掌大,玩這個從來就沒輸過。
康以檸原先的打算是,把這五個小石子送給江詢,讓他睹物思情,不要因為一點小彆扭,就忘記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那些快樂時光。
卻沒想到世事發展如此出人意料。
前一個小時還在發愁怎麼哄他開心的人,現在居然端坐在這兒,看他表演了。
第三次看他沒抓起石子失敗。
康以檸故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開始嘲諷:「磕磕絆絆的,是燈不夠亮啊?」
江詢悶聲應了聲,沉默著,第四次重新開始。
驚詫於他的隱忍。
康以檸賭氣不肯正視他的心思慢慢消散,連坐姿都稍微端正了點。
視線重新回到他嘴角和臉上的傷痕,一寸一寸看過去,漸漸地也感受到了心疼。
這種心臟被酸水浸泡得起了褶皺的感覺無關男女,康以檸忽然就想到了他剛才問的那個——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