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處像被壓了塊大石般沉甸甸的, 卻找不到頭緒來問。
只能挑了句最沒用的來緩解自己的焦慮。
「嚴重嗎?現在怎麼樣了?」
江詢依舊淡定地:「沒事了。」
「……」
忽然的沉默帶來了一點間隙,康以檸梳理著自己的情緒,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但不管怎麼想, 怎麼迴避,這種被人隱瞞的,擋在門外的孤立感受都難以消解。
尤其當這個人還是江詢。
擔憂,難過,無力,暴漲的負面情緒像忽然有了生命,將五臟六腑擰成一股繩,火辣辣地泛著疼。
康以檸低著臉,發旋上的小碎發顫顫巍巍,不知道是在問江詢還是問自己。
「你們怎麼都不告訴我」
江詢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看著康以檸傷心,自己也不好受,卻不知道該怎麼哄。
遲疑地伸出手。
托住她露出的一截脖頸,安撫一般地捏了兩下。
重複著安慰,「他沒事,就是腿受了傷,下週應該就能回來上課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想等解決了以後再告訴你。」
聽到這話,康以檸抬起臉。
柔軟的脖頸貼著江詢的手心,契合的角度和力道讓她省去了大部分力氣,熨帖的溫度順著脊椎一直蔓延到背心。
她看著江詢的眼睛,純黑眸色裡的光芒堅定而柔和。
這些天不知道消失到哪兒去的底氣忽然回籠,康以檸委屈地撇撇嘴,「可是吳頌都知道了。」
「……」
江詢神色一僵,投降般地又給她按摩了兩下,耐心解釋,「上次烤肉只有他和寶寶,我要找人只能問他。」
這個解釋倒也算合理。
康以檸心裡好受了一點,但小脾氣還沒發完,根本不想就這麼算了,「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寶寶受傷的?」
江詢喉間稍梗,「週一。」
「……」
先不忙著生氣,再給一次機會。
平定了心緒,康以檸繼續問:「那你今晚是和吳頌一起去的?」
江詢輕輕應了聲。
「所以他也是週一知道的?」
江詢:「……」
江詢不知道這有什麼問題,卻依舊還是不敢搭腔。
可這種情況下,沉默就等於預設。
不想再生爭執,江詢只能硬著頭皮解釋,「吳頌肉厚扛揍,你不合適。」
康以檸原先就不開心,聽了這話一股邪火直衝腦門。
連帶著嗓音都亮了幾分。
「是!」
「……」
「我不合適!」
江詢:「……」
「你早就覺得我不合適了吧?啊?!」康以檸甩開江詢的手,森白犬牙閃著凜凜寒光,「上幼兒園的時候你就老跟班上那個小胖子待一塊兒,上廁所排隊都要跟他一塊兒走,你這是小時候沒打算好,長大來圓夢來了吧?」
完全不記得什麼小胖子的江詢:「……」
江詢想否認,話都到嘴邊了,腦子裡卻忽然蹦出,陳悠和江千弘吵架時的情形。
事情發生得往往都很突然。
他所能見到的,往往是陳悠罵一百句江千弘解釋一句。
但就算是這樣,陳悠還覺得江千弘是在狡辯根本沒有反省。
鬧天鬧地鬧天宮一樣一整天都沒個消停。
他從小耳濡目染,早就將『不與盛怒中的女孩子說話』這一點銘記於心。
於是十分老成地選擇了再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