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來的臉上還帶著哭後的薄紅, 形狀好看的雙眼皮也腫了一些, 眼睫還濕著,粘成一簇簇的尖刺。
江詢看著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又是一聲嘆息。
「這回糖是哄不好了。」
康以檸:「……」
他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康以檸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追問:「什麼?」
「再加奶茶熱狗烤丸子, 行嗎?」
「……」
「哦對,還有個三明治,」江詢慢慢地補充完整, 「草莓的。」
康以檸沒想到他會提這個。
錯愕地看著這張針鋒相對了好多年的臉,想起他前兩天那堪稱怪異的舉動,在這一刻好像都得到了答案。
才剛丟下的情緒忽然又鮮明起來,康以檸鼻尖一酸,忽然覺得
這個人真的是好煩人啊。
心裡泛起的浪潮層層疊疊地將人包裹住,康以檸沒忍住伸手在他身上錘了兩下,哽咽著撒嬌,「幹什麼啊你?我現在都煩死了。」
江詢站在原地任她撒潑,等她發洩夠了才輕輕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安慰的話想了一路都沒有頭緒。生死大事,不是掉了顆糖那麼簡單,他有心想緩解,卻怎麼都覺得無從下手。
心裡擔心忐忑,卻也真的覺得所有的話都是廢話。
只能用最拙劣的方式,想再逗她開心。
江詢如果不管她,康以檸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但他忽然溫柔起來,康以檸就有點遭受不住了。
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的小姑娘像被浪頭打翻的小船,淋得渾身濕透。
只能委屈又無助地奔向身邊的人尋求力量。
「江詢,你說我外婆能不能好啊?我好像有點害怕」
總是張口咬人的大蚌露出了最柔軟的內心,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江詢心裡泛疼,猶如針扎,用盡全身力氣剋制住擁抱她的衝動,輕聲安撫:「賀姨已經過去了,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我媽剛才也說了會幫忙找醫生,你要相信兩個媽媽的力量。」
「可是,」康以檸低著頭,哽咽著說出那個最不想提的話,「可是如果真的是癌症」
「那我們就去找最好的醫生。」
江詢俯身摸了摸康以檸的頭髮,找到她的眼睛認真道,「我不會說安慰人的話,也不知道現在說什麼能讓你覺得好受一點,但是我能保證」
他稍稍停了停,似在組織語言,「大家都會超越自己的努力去幫助外婆,所以你要加油,給她打氣,不要讓她擔心,嗯?」
康以檸從沒想過,一個人說出來的話,能給她如此大的安慰感。
那些不確定又混亂的懷疑,被他一字一句地瓦解著,剝離著,最後只剩一個虛虛的淡影。好像只要走到陽光下曬一曬,就能化為烏有。
身邊有推著行李車匆匆而過的乘客,江詢伸手拉了她一把。
——「但我不一樣。」
聽到聲音,康以檸抬頭,和他對上視線。
「我可以擔心。所以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都可以告訴我。」
「我會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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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以後,陳悠說什麼都不同意康以檸一個人在家住,康以檸推辭了好幾回以後還是拗不過她,只能回家收拾行李,搬到隔壁去。
江詢被打發著過來提行李。
兩家離得近,康以檸在家裡轉了兩圈,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只拿了兩套校服和睡衣,以及賀寧走之前買的水果。
江詢坐在客廳等她,見她下來只拿了一個紙袋,眉目微凝,「就這點兒?」
康以檸怕他誤會趕緊解釋,「突然讓我收拾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