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麻煩你幫忙,卻沒什麼幫得上你,還欠你的錢……”
無論何種情境,對方都是他最後的底牌。
朝歌闕倒茶遞給他:“有個方法,錢可以不還。”
“親兄弟還明算賬,怎麼能不還?”
程千仞喝了一口,心想味道不錯,卻聽對方說:“早日合籍吧。夫妻一體,不分你我,想不還就不還。”
程千仞嗆得連連咳嗽:“你……”
“抱歉。”朝歌闕為他輕柔拍背,語氣平靜:“愛深過重,難以傾吐,請原諒我的失態。”
程千仞嗆得更厲害了。
不要一本正經說這種話啊!
他順了氣,覺得很沒面子,肅容道:“我意在長久相守,而非貪圖朝夕之歡。先想辦法治好你,我們需要一點時間。”
朝歌闕伸出手。初秋涼夜,流螢般微光星星點點亮起,小世界大門開啟。
“我們最不缺時間。”
程千仞客居朝辭宮第三日,皇都落了第一場秋雨。
瀟瀟雨聲中,溫樂公主尋上門拜訪。程千仞請她吃點心。
“唔唔好吃。”
“都是我自己做的。”
溫樂吃得兩頰鼓鼓,差點就被程千仞忽悠出門,忘了自己來幹嘛。
“哥,皇姐希望你能回宮,父皇重病臥床,恐時日無多,國不可一日無君。”
程千仞笑笑:“有什麼不行,聽過‘君主立憲制’嗎?”
溫樂懵:“什麼?”
程千仞一番論述,將她繞的暈頭轉向:“你看,大人的事你又聽不懂。安國想見我,讓她自己來。”
溫樂心想,皇兄奇怪想法真多。換了安國在這裡,就能搞清什麼‘立憲’、什麼‘主權在民’了嗎。
程千仞以為她還想問徐冉:“除了這事,再沒別的?”
溫樂:“有,你突然消失十幾天,我擔心你呀。所以來看看你。”
程千仞一怔,忽然問道:“為什麼?你一直覺得我對你好,哪裡好?”
溫樂吃完一盤點心。
“我四歲那年,去看你們打馬球,趁女官不注意,跑到球場上。大家都忙著搶球,我還不如馬腿高,害怕得不敢哭。只有你彎腰把我抱起來,策馬出場。那場球你輸了,但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你忘了沒關係,我一直記著。”
差點被馬踢飛的恐懼,簡直童年陰影。
程千仞:“……原來如此。”
他感到釋然。
段暄虞不喜歡打馬球,每次找他換上衣服替打。程千仞那時覺得無所謂,就當出門放風了。
陳年舊事,不想也罷,他笑道:“還吃嗎?”
溫樂搖頭:“吃撐了,我走了。你……你有空回宮看看父皇吧。”
程千仞應了一聲。
秋雨之後,氣候轉涼,梧桐葉落滿地。
皇都天高雲淡,空氣清涼,風簷下銀鈴搖晃。
對程千仞而言,這段時間很美好,因為許多事情重要而不緊急,可以認真地、慢慢做。
他白天與訪客見面,偶爾陪朝歌闕批改奏摺。到了晚上,逐流掌控法身,有時開啟小世界。
程千仞大感欣慰,兩個人格從前互相捅刀爭搶,現在主動晝夜交接,距離融合又近一步。
唯一的甜蜜煩惱,就是逐流晚上太主動了,總試圖親親抱抱。他‘引以為豪的自制力’經常受到考驗。
第十天黃昏時,平靜生活被打破。
安國終於來了。
她神色嚴肅:“父皇昏沉臥床多日,口不能言,方才忽然來了精神……恐怕,只在今夜。”
程千仞沒有說話,走到廊下,遙望天邊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