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冒金星,嘴裡依然鍥而不捨的嘟囔。
拐彎時,程千仞察覺不對,摁住徐冉:“等下,你到底要說什麼!”
趁這千鈞一髮的停頓,顧雪絳終於喘過一口氣,大喊:“不是抓我們!”
程千仞順他目光向上看,房頂上三道人影披頭散髮,身穿囚服,踏瓦飛掠。十餘位黑衣督查隊員緊追不捨。州府騎兵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揚起嗆人灰塵。路邊行人大聲叫好:“抓住他們三個!”
“這幾個學生真有膽識,州府聯合南淵學院抓逃犯,他們衝在最前面!”
“誒,他們怎麼不繼續追了?”
“有心無力吧,看他們夠嗆。”
他們呆立在大街上,被人指指點點。眼前一陣陣發黑。
顧雪絳撫著心口,髮髻散亂,冷汗滿額,哪有原先風流公子的模樣。
程千仞與徐冉也是一身狼狽,泥水、茅草、爛菜葉,灰頭土臉。
又有一隊督查隊路過他們,隊長忽然去而復返,動情地說:“好,我南淵學子真是好樣的!明知道追不上,依然奮力奔跑,這份決心就足以立功。你們是哪個院的,叫什麼名字?”
徐冉看著兩位難兄難弟:“我,青山院徐冉。”
“……春波臺顧雪絳。”
“……南山後院程千仞。”
“我記下了,下月督查隊述職大會,我就寫你們的事蹟,還要在院判面前表彰你們!”
隊長心滿意足地趕回隊伍。
不知過去多久,程千仞突然有點想笑。他就笑了。
“哈哈哈哈哈!”徐冉放聲大笑。
顧雪絳也笑得喘不上氣。
徐冉:“二位,幸會!”
程千仞擦把臉:“……其實挺不幸的。”
顧雪絳仰頭看天:“我這輩子,就沒幹過這麼蠢的事。”
往事如浮光掠影,在算珠清脆聲中一閃而過。
程千仞收斂思緒:“你讓我算國庫結餘?”
“對。”
“不對,國庫已經虧空了,錢糧從哪裡來?”
從慈恩寺回劍閣的雲船上,他和顧雪絳、傅克己討論過這個問題。
前有天災,安置流民災民要花錢。後有戰事,戰場上青壯年男丁無法勞作,全靠後方供養。連年戰火,耽誤春種秋收,農田荒蕪。顧雪絳說國庫應該沒錢了,讓大世家割肉放血救國難,還可以削弱他們的勢力,肅清黨爭時期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