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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上峰,守關二十年的懷遠將軍,一位小乘境修行者,為此愁得成宿成宿睡不著,大把大把掉頭髮。
“忠烈之士鮮血鑄造此關,失於我手,我便是千古罪人。”
徐冉倒不在意什麼史書罵名。程府諸位,數她最心大。
她拍拍將軍肩膀,又灌下一碗酒:“到時候您先走,城牆一破,別人只知道是我沒守住。”
即使上面決定棄關,也要有人留下斷後,為精銳主力轉移爭取時間。
城頭寒風凜冽,遍佈平原的浩蕩魔族大軍,像一隻磨牙挫爪、伺機而動的巨獸,黑暗中依然透出可怕威壓。
徐冉望著昏暗夜空,有時會想起南央城的月亮。
客棧大堂火盆燒的正旺,木炭煙氣混雜著濃烈酒香。
小鎮位於兩州交界處,向來三不管,全鎮只有一座客棧,兼做酒館。眼下本鎮的獵戶、逃難的商旅、路過的修行者、全擠在這裡,南來北往的,各地方言混雜,人聲鼎沸。
大家萍水相逢遇到一處,熱鬧過個除夕,天明還要趕路。世道再艱難,總要過年節。
這裡的說書人不比大酒樓的姿態文雅,勝在動作誇張,情緒到位。
“……話說那程千仞聽罷冷笑一聲,抄過酒碗,隨手一潑,酒水化萬千剔透劍芒,登時劍氣狂湧,樓梯口五六人慘叫連連,跌下樓,屁滾尿流!”
“他這才慢慢開口,‘神鬼辟易在此,諸位誰有命拿,只管來取,程千仞樓上恭候!’。話音剛落,滿樓豪客鴉雀無聲,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一齊向樓上攻去!”
他沒有驚堂木,一拍粗瓷碗:
“這便有了下一回‘不改青山不解恨,奪日樓頭會英豪’!”
“好!”“好好好!”
酒館客人們高聲叫好喝彩,桌子拍得震天響。
“這一回爺聽了八百遍,聽不厭哈哈哈哈。”
“我更喜歡隻身闖雪原那段,此乃世間真英雄,大丈夫!”
恰逢客棧中有南淵學子今夜投宿,感懷頗多。
“若程院長還在,我院何至於此……”
偏有人喜歡唱反調,搖頭道:
“別人要殺他,他不能等死,只能拔劍。什麼‘不改青山不解恨’,謬傳罷了……就算他在有什麼用?他不是救世主。一個自身難保的人,誰也救不了。”
那人本是自言自語,聲音極低,然而修行者耳聰目明,瞬間抓住聲音來源。
一位南淵學生霍然起身:“你這人怎麼回事!不懂別瞎說!”
大家順著他手指看去,那人坐在最角落的陰影裡,被黑色斗篷的兜帽遮住半張臉。
面對眾人凶神惡煞的怒瞪,他像被嚇到一般,立刻很沒出息地道歉:
“哦,對不住。”
雕欄玉砌應猶在
眾人嘁了一聲, 轉身繼續聊天, 酒館又熱鬧起來。
南淵學生也不好咄咄逼人,悻悻坐下。
烈酒與火爐令人臉紅耳熱, 外地商旅向本鎮獵戶吹噓見識, 修行者大多自矜身份, 坐在大堂另一邊,自成一圈高談闊論。
人們暫時忘卻世道艱辛, 沉醉除夕夜溫暖。
“幾位兄臺明天往哪裡去”
“我們往西南邊, 越州慈恩寺。”
“失敬失敬,原來是參加燃燈法會的前輩。”
“哪裡敢當, 手裡沒有請柬, 不過是山腳下瞎湊熱鬧, 看個燈火罷了。”
這是滿堂最了不起的話題,越來越多人圍過來打聽訊息。
有人解釋道:“正月十五上元節,慈恩寺舉行燃燈法會,召集七大宗門, 與上面那位……”他說著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