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我要走了,再晚城門就關了。”
鍾十六站起來,斷斷續續地說:“你帶、帶上我,我可以幫你打架。”
程千仞拍他肩膀:“你先好好長大吧。”
林渡之眼睛通紅:“我們送你出城。”
“千萬別,一送就沒完沒了,送我出府就行。”程千仞笑了笑,“誰也別哭,我此去遊歷,尋求突破小乘的機緣,是喜事。”
文思街花樓大多掛著紅燈籠,一地喜慶的光。程府的金色牌匾依然氣派輝煌。
只是天寒地凍,街上一個人影也無。
程千仞家當都裝在邱北送的錦囊裡,手裡只抱著劍,像平時出門買菜一樣利落。
“以後,會有人看護你們的。”
他相信朝歌闕既然許下承諾,必然一言九鼎。
徐冉:“南央城風調雨順,你不要擔心我們,照顧好自己吧。”
顧雪絳上前與他撞肩擊掌。
程千仞向東城門走去。
自冰雪封鎖安國大運河與雲桂山脈的官道,南央城商旅往來漸少。
夜色裡,長街寂寥,高大的城闕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闕樓上燈火點點,是守城衛隊在巡邏。
風寒夜重,雄城不減威儀。
他來到這裡時,帶著安家落戶的夢想。現在他要離開了,未知的截殺與重圍等著他。
南山後院讀書,麵館算賬打工,他與逐流過了一段人生中最安穩的日子。後來天翻地覆,也曾策馬馳騁,揮劍而戰。
笑殺暮雲湖上客,醉生夢死戀南央。
程千仞走後 不改青山不解恨
林鹿, 見信如面。
今夜是除夕, 我不當值,剛與手下兄弟們喝過酒, 字寫得亂, 你湊合看。
有兩件事想告訴你。第一件是好事, 年底計算軍功,我正式晉升為副尉, 年俸又多一百兩。但白雪關沒有什麼能花錢的地方, 我們鎮東軍平時娛樂活動也少,無非喝酒賭錢。我來到這裡後, 除了刀法, 進步最快的大概是酒量。
上次你寫信問我, 過年是否會與你們團圓,這肯定是不行的,因為魔族不過年。
第二件還是好事。一個月前,與我軍對峙的赤魔部族拔營, 暫退五十里。斥候回報, 那位郃戈魔將遭人刺殺, 傷及魔元。萬軍千營之中,刺客竟順利跑路了。我都替他們感到沒面子。
應該是千仞,劍光像他。這裡常年風雪天,夜空昏沉沉一片,感謝他‘孤峰照月’,讓我們見到一次類似月亮的東西。希望他沒事常來。
這些年他始終不願露面人前, 但似乎過得不錯,這就夠了。
為防止洩露軍機,這封信必須先在東鎮撫司呆一個月,等到你手中,應是暖和的春天。希望那時已聽到你們的平叛捷報。
至於顧二,他現在多半在你身邊,可我懶得跟他說話,請你轉告他老孃一切都好。
徐冉親筆。
除夕夜於白雪關西城防。
昏暗燈火下,徐冉收起炭筆與草紙。若沒有好事發生,她不會寫信給朋友。平日打生打死,哪個戰場都一樣,不提也罷。
銀甲紅披風的女將走出角樓,風雪如刮骨鋼刀,擊打甲冑發出刺耳聲響。三四小卒迎上前為她提燈照路,無論是否當值,三更天她總要上城牆巡視一週。
“兄弟們打起精神!”
這裡是王朝版圖盡頭,苦寒之中最苦寒。
漆黑夜空下,鎮東軍的朱雀旗獵獵飛揚,延綿城牆如一條雄踞雪原的長龍。
短短一年,徐冉已經適應了白雪關的生活。
程千仞離開學院後,王朝風雲激變。首輔立皇長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