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天高皇帝遠,山水秀麗,學者名士們更喜歡起詩社、玩雙陸棋、六博棋,年輕才俊也精於此道。
但這次南淵做東,已佔地利,總不好再違背客人的意思,把馬球改作手談。
蘭庭宴結束後,南淵學子起初熱情高漲,當晚就牽了馬,在青山院的草甸上選拔隊員。自我感覺非常好。
周延卻很頭疼,青山院不乏騎射好手,但會打球的人不多,橫衝直撞,動作犯規。春波臺倒是有,可惜騎術功底不夠硬,馬上纏鬥時容易落馬。偌大的南淵,人才濟濟,竟然湊不夠一支能與北瀾爭鋒的球隊。
聽說鍾家少爺精通馬球,便派人去請,鍾天瑜託病不來。周延帶隊訓練了一天,矮子裡面拔將軍,勉強選出十四人,才想起還有一位被指名道姓邀請參加的顧雪絳。經過多方打聽,找來林渡之的診室。
四傻沒料到這件事原來不簡單。
顧雪絳只得實話實說:“抱歉,我舊傷未愈,騎不了馬。”
六位師兄面面相覷,有性情酷烈者難忍怒氣:“不是生病就是受傷,早知你們這些皇都公子不與南淵齊心,我等也不必費盡心思尋來……”
徐冉正要發作,周延一個眼神止住說話那人,對四人略行禮:“冒昧叨擾,告辭。”
眾人在他的帶領下行禮離開,難掩失望。
一群人高馬大的武修,垂頭喪氣地走到門口,顧雪絳忽然說道:“我可以幫你們看看,雖然我不能上馬,經驗還在……”
眾人齊刷刷回頭,眼神發亮地看著他。
周延一伸手:“好!請!——”
自打北瀾隊伍與州府騎兵入院,南淵學院的氣氛日益緊張,規矩也更嚴。
乘船渡太液池就能看出區別,從前大家一哄而上,撐長蒿的值勤師兄扯嗓子招呼:“後面的快一步還能再上三個!”現在一個個排隊登船,位置坐滿自覺等下一艘。
湖面波光粼粼,倒影斑斕天光,沒人縱劍追逐,只有白鷺點水,殘荷搖曳。
黃昏時分,南淵四傻路過騎射場,只見百餘人在場間匆匆忙碌,有北瀾執事官、學生,更多是招募來的短工。水桶、木料等物品源源不斷地用板車運進來。效率奇高,場周的簡易木架看臺已經撘好一半。
徐冉驚道:“這架勢是要佔整場啊,瘋了吧?”
她覺得騎射場已經大到沒邊,平時青山院在這裡操練,幾十個班同時上課綽綽有餘。雙院鬥法初賽時劃出四分之一,足夠武試施展。
顧雪絳解釋道:“這個規模的場地,馬才能真正跑出速度。”
林渡之:“他們在地上灑什麼?”不像是水。
“灑油防塵,煙塵影響觀看。”
程千仞:“太浪費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顧雪絳想到一件好笑的事:“安山王曾建夜間馬球場,在他的城郊別莊,四周圍牆刻有照明陣法,每開啟一次,要燒靈石一百塊。”
其他三人遙望夕陽,無話可說。
顧雪絳作為南淵隊的外援,因為技術高超很受隊員們歡迎,典禮前一天晚上,他又去青山院馬廄:“鬃毛再剪短一些,馬尾也要束起。”
負責馬匹的師兄照做,卻毫不在意地笑笑:“顧師弟,你也太仔細了吧。這是南方最好的逐風騎,血統純正,跑起來快的沒影,我們肯定能贏。”
顧雪絳忍不住嘆氣。短短兩日,他能改變的事太少。
這一天秋高氣爽,白雲如縷縷飛絮,漂浮在孔雀藍的天空上。
程千仞自認起的不晚,依然被人海嚇懵。騎射場周圍,一片黑壓壓人頭望不到邊,學院督查隊和州府騎兵穿梭其間,大聲呼號,維持秩序。
徐冉站在最高一層看臺上,跳起來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