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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細碎星河光芒璀璨,如半弧玉帶,從夜穹落入山巔。
離學院不遠,且鬧中取靜,不如在這附近買宅院,宅中建一座小樓。他認真想著,明天去找掮客打聽一下地價。
“日夜苦修,折磨十指,練得一手好琴,不比練劍容易。”顧雪絳癱在椅子上,點了煙槍,遙望星河:“琴瑟起,西風涼,金樽玉盞白露釀。你們感動嗎?”
猶似當年,我很感動。
徐冉給自己倒酒:“不敢動不敢動。碰壞什麼東西咱賠不起……嚯,好酒!”
程千仞聞言微微笑了。他舉著酒杯,走到欄杆邊。
琴音曠遠悠揚。今夜星空格外明亮。
好像回到了東川荒野上,天高地闊,滄江水倒映星河。那時沒有美酒瑤琴,只有為天價船票發愁的兄弟倆。
“好美啊,逐流你看,像不像滿江銀子。”
“是啊哥,要是江裡有銀子,我給你撈。”
誰要你撈啊,傻。程千仞飲盡一杯酒,只要你過的好。
酒過三巡後,林渡之也開始說話。
他精神放鬆時,說的是蓬萊島家鄉話。
“十七歲那年,我讀完寺裡所有書。師父便讓我離島,乘船去大陸。我當時並不明白。我什麼都有,什麼都不想要,為何還要入世走一遭……”
“現在想想,大抵是為這一夜星光。”
島上常年有霧,看不到星星。也沒有在星星下一起喝酒的朋友。
“鹿啊,你知道為什麼這裡的酒貴嗎,因為琴聲好,你唱什麼曲子,都合得上。”顧雪絳拿起煙槍,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桌面,含混輕唱:“……落梅聞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我是人間惆悵客……”
徐冉酒意上頭,站上凳子:“你唱的什麼玩意,我來一個。”她大聲唱道:“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人人誇我潘安貌,原來紗帽罩啊罩嬋娟……”
程千仞一把拉過林渡之:“你別理他們。下面由我,程千仞,為大家獻上一首《只要你過的比我好》。上酒!”
三人癱著站著倚著欄杆,各嚎各的。
林渡之很崩潰:“我,我不會唱。我給你們鼓鼓掌吧。”
掌聲琴聲歌聲飄蕩在晚風裡,顧雪絳沒有修為,最先醉倒。
林渡之將他扶正坐好,站起身:“我去給你端碗醒酒湯。”
顧二耍賴抱住他的腰:“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給你換一首《春日宴》怎麼樣?為我鼓掌!”
林渡之更崩潰了:“你讓我走吧。”
其實這種地方,只需招呼一聲,立刻有醒酒湯熱毛巾端上。但他未曾來過,更不習慣支使別人做事。便拂起簾幕,請一位姑娘指了去樓下後廚的路。
沒人鼓掌叫好,唱歌三人大感‘知音少,絃斷有誰聽’,歌聲漸漸寥落。
徐冉跟顧二並排癱著,掏出他寫的‘閒話皇都’ 舉目皆敵 何必再退?
布衣少年自懷中掏出一本冊子:“我找此書筆者。”
林渡之瞥了一眼:“作甚?”
外人面前, 他慣來寡言少語。
少年卻不怕, 談笑自若:“敘舊。其實我更願意給他上墳掃墓,那樣說話愉快些, 可惜他沒死, 我不得不找來此地。”
氣氛驟然僵冷。向這邊走來的五六位姑娘與客人忽感壓抑, 不約而同停下,改道繞開, 遠遠觀望。
原上求問:“你要攔我嗎?”
林渡之沒有動。他手中熱氣騰騰的湯碗白霧消散, 在無形壓力逼摧下,微微泛起漣漪。
露臺上, 顧雪絳話音未落時, 徐冉一刀含怒出手, 真元磅礴,更因烈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