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2 / 3)

再世故老成的少年人,也不禁流露出敬畏與驕傲神色。

程千仞穿過人潮,跨進院門,一路往南行,行人漸少,終於看見一棟山門牌坊。石雕山門經長年風雨侵蝕,青苔覆蓋,其上‘南山後院’四個刻字也被歲月磨平筆鋒。

‘太液池’是人工湖,‘南山’卻不是假山。

學院建造之初,真的圈了一座山進來。

石階蜿蜒,道旁古松參天。‘術科’四十六間學舍依山而建,高低錯落,白牆灰瓦,在流淌的晨霧間時隱時現,如珍珠散落林海。

‘算經’課的學舍蓋在半山腰,程千仞還未進門,先聽見裡面飄出的熱鬧談笑。

他住處離學院再近,也近不過那些住在後山的。學院裡寢室是四人一座小院,收費不貴,但他家有幼弟,還要外出打工賺錢,只能無緣。

此時學舍裡已有十餘人,拉桌椅子湊在一起,聊昨晚聚會的樂事。

“要說即興賦詩,還是李兄文采飛揚!下次可不能讓他先跑了!”

“誰跑了?還有三天又到沐修日,飛鳳樓上不醉不歸,我請!”

程千仞進門時,一人飛快瞥了他一眼,其餘人等不約而同一齊收聲,神色古怪的對視著。

他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自書婁中取出書卷、算盤、紙筆、筆架、一罐墨汁,在案上擺放整齊。

片刻之後,背後傳來的音調更高,笑聲更誇張,拍大腿砸桌子,好不快活。

好似在用熱鬧反襯他的孤寂。

這個年紀的學生,最怕跟別人一樣,又怕跟別人不一樣。

要卓爾不群也要有歸屬感,要特立獨行也要追從潮流。

青山院的武修們一言不合拔刀幹,拳頭定老大;春波臺的公子們不屑於比較家世財富,每日起詩社、打馬球、時事辯難,要憑個人才華爭個高下。

南山後院作為教習世俗中最實用課目的地方,課業重,考試多,更是形成了特有的競爭風氣。

程千仞的班上,兩派涇渭分明。一派是寒門學子,課餘時間就泡在藏書樓,嘔心瀝血寫文章去請先生指教,一派是殷實小富,明面上吃喝玩樂,以與春波臺學子結伴同遊為榮,背地裡卻熬夜苦讀,大考小考都要與人比名次。

兩邊再互相看不起,也不妨礙長久保持著微妙平衡。隨波逐流融入任何一派,都可以有很多朋友,過的很自在。

然而過去的一年裡,班上唯有程千仞身單影只,可以預見的是,未來三年他也將繼續如此。

初入學時,不少人向他拋來橄欖枝:“放學喝酒走嗎?”

“要不要一起去藏書樓讀書?”

程千仞誠懇拒絕:“很抱歉,今天沒有時間,還請原諒則個。”

同窗們被拒絕的次數多了,又撞見他與青山院春波臺的兩人出入,便生出風言風語:“人家不是沒時間,是看不上我們呢。”

“嘁,裝什麼清高。”

程千仞並非生性如此,上輩子念大學時,他與舍友通宵泡網咖,跟同學一起翹課打籃球,是個再合群不過的人。

但是如今不行,活在這個世界的他,從不做無用之事,不在意無關之人的看法,更不願意花時間解釋自己。說他冷漠也好,功利也好,三年的東川邊境生活,就將他變成了這幅樣子。

這樣子自然不討喜。容貌普通,穿戴寒酸,成績只算中上,憑什麼一副舉世皆濁我獨清的嘴臉?大家都活在預設的規則裡,憑什麼就你不一樣?

以為自己是‘南山榜首’林渡之嗎?

今日新生正式入學,教習先生們或許還在勤學殿中講話,待學舍裡學生陸續到齊,聊得沸反盈天,也不見先生進門。

主課學舍比起副課的寬敞多了,單人單案,兩案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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