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人,並非在下不願意放了朱中丞,只是這證據確鑿,身為廷尉,實在不能枉顧國法啊。」趙承裝模作樣地感嘆,他語調和聲音都很冷,聽起來讓人極為不適。
常湯憤怒地離開了,他走出廷尉署的時候,想的卻是,他準備動霍屹的時候,還沒開始動手,廷尉便迫不及待出手攔下了此事。
這不就是霍將軍結黨營私的證據麼。
元宵節之前,有一個名為朱久邁的中丞被關入大牢,本來是重罪,後來交了百萬銀錢改為輕罪,被變為庶民。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屬於皇帝陛下週鎮偊瞭解了整個案件過程之後,但沒有多問全權交給趙承的那種程度,後續如何也沒有關心,只有廷尉署和御史大夫常湯那邊內部動盪了一段時間。
霍屹對此事毫不知情。
周鎮偊沒告訴他,趙承也完全沒提過,霍屹那天還是和陶嘉木聊天的時候,陶嘉木說最近有個御史中丞被抓了,牽扯的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舊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看上去無論怎麼樣都和霍屹扯不上關係。
這整件事都彷彿藏在迷霧之中,又清楚明白得過分。陶嘉木對霍屹說:「你要是想知道,就去問問趙承唄,趙承當初還是你推舉來的。這麼說來,你對他是有知遇之恩啊。」
霍屹摸了摸鼻子:「哪有自己說對別人有恩的,算了吧。」如果這事真的和他有關,周鎮偊那邊就會告訴他了,想來也不用太多在意。
主要是他覺得趙承這個人,似乎對自己有點敬而遠之的意思。霍屹見過趙承和其他人相處,大部分時候會頂著一張微笑甚至有些惑人的臉,眼神卻很冷,沒什麼感情的樣子。但趙承面對他的時候,就只剩冷了!趙承偶爾還會和別人客套一下,讓霍屹想起了當初西河邊郡時,趙承也假惺惺地和自己客套來著,不過來長安之後,他們之間的交集其實很少了。
甚至除了最開始來長安那一次,趙承再也沒有拜訪過霍府。
他們最近的一次交流,應該是周鎮偊頒布的公爵等級,他和趙承在大殿內發生過爭執。
中秋節那次看煙花的時候,趙承也一直站在最邊緣的地方,與人群和熱鬧格格不入。
霍屹還挺欣賞趙承,不過對方要敬而遠之,他肯定也不能硬湊上去。
陶嘉木也只是隨口一說,他攬住霍屹的肩膀,說:「元宵節快到了……」
「聽說陛下今年終於準備在晚上辦燈會了。」霍屹和他邊走邊說:「看來這兩年經濟恢復得不錯。」
「我看那個朱中丞交的錢剛好可以用來辦宴會。」陶嘉木笑著說:「百萬錢說拿就拿出來了,厲害啊,我要是犯個什麼事,看來是沒出來的機會了,到時候還得麻煩你撈我……」
霍屹翻了個白眼:「你指望我,我還指望你呢……」
他們倆並肩離開宮殿,過了一會,秋鴻光也加入其中,談論著元宵節的事,又或者不止元宵節。
他們在一起總是有很多話可以說的,雖然是冬天,但長安今天的陽光很好,天是亮的,萬裡無雲,就像是某種夢中才會出現的畫面。
趙承就這樣看著他們走在陽光之下。
霍屹站在中間,陶嘉木攬著他的肩,說話的時候會收回手,兩人有著多年的默契,話不用多說便足以溝通。秋鴻光的動作更大一些,臉上總是帶著笑意,看向霍屹的時候,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和仰慕。霍屹夾在他們兩人之中,話雖然不多,但他說話的時候,另外兩個人都會停下來專心傾聽。
他們是可以坦坦蕩蕩走在一起的人。
趙承聽到了剛才陶嘉木那句知遇之恩。
所以,這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