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話語間,已經抬手,“來人,開廷杖!”
皇令一下,殿門外的錦衣衛入內,夾起那個言官就往外拖。
廷杖之風起於太祖皇帝,其中曾被廢除,可又很快的被啟用。到了如今,廷杖之刑,以廠衛代行。
訊息報到西廠督主那兒,馮懷低頭,戴著玉扳指的手指輕輕揩過袖口繁縟的金線,口吻隨意“既然觸怒了皇爺,那也別說了,傳令下去,用心打。”
曹如意得令而去。
廷杖的打法分著實打和用心打兩種,著實打,可能會導致殘廢,但好歹會留下一條命。可若是用心打,那麼必死無疑。
午門外行刑的長條凳已經擺好,錦衣衛校尉把那言官的褲子給脫了,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行刑校尉拎著朱漆長棍過來,見著監刑太監兩隻腳往內撇,知道是著實打,掄起朱漆大杖開打。
曹如意瞧著,嘆了幾口氣,“順著皇爺的意不就成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何必叫自個來這兒挨頓棍兒呢。”
探望
著實打下去, 不消三十下, 頂撞皇帝的言官已經沒氣了。廷杖最高可以打到一百仗, 但一般八十仗下去, 人就沒氣了。
從先帝時候開始,言官們就以進諫冒犯天顏為榮, 哪怕在午門外捱上一頓廷杖, 也是叫自個名聲大漲的事兒。可把小命給弄丟了, 就另外一回事了。
夏知言親自到乾清宮南書房,和朱承治大爭執了一場。朱承治對臣下並不苛刻, 但脾氣真的上來,誰也攔不住他大開殺戒。
夏知言上朱承治這兒據理力爭,奈何朱承治完全不買他的帳,最後請夏知言離開。
夏知言走後,朱承治躺坐在椅子上,眉頭皺成個疙瘩。
方英在一旁小心伺候, 知道皇帝眼下心情不好,不敢上前。躬身在一邊侍立,過了許久, 朱承治開口, “把徐娘娘請來。”
寶馨跟著朱承治一道住在乾清宮,宮裡是個有規矩的地方。皇帝住在乾清宮, 后妃們住在後宮。皇后住坤寧宮,下頭的嬪妃住哪個宮都有講究的。這是乾坤陰陽,都在該在的地兒, 亂了分毫那都是錯亂陰陽。
容不得的。
可是背後有皇帝撐腰,只要皇帝撐住了,那也沒有其他的事了。
寶馨還沒有個正式的封號,可人已經在乾清宮,供養份例,按照朱承治的吩咐,比照著皇后來的。人沒有封號,卻形同皇后。太監宮女們都稱她為徐娘娘。
方英知道現在皇爺火氣上頭,能救火的也就寶馨一個,馬上應了聲,叫人去請。救命的事兒,誰也不敢含糊,馬上請了人來。寶馨來了,來之前,小太監就和她說,皇爺和首輔發了好大的脾氣。
寶馨聽了,心裡還有些竊喜。她懷揣著竊喜,到了朱承治在的宮殿,一腳邁過門檻,耳朵裡頭就驀然沉浸下來,寂靜的叫人心慌。
朱承治躺在最裡頭的羅漢床上,兩眼閉著。乾清宮裡為了方便皇帝休息,幾乎每個殿裡都安放著臥榻,寶馨過去,坐在榻邊,“睡了?”話語剛落,榻上的人猛地睜開眼來。
他目光銳利,剎那間洩露的銳光讓她心頭一顫。寶馨捂住胸口,臉色灰白,“誰惹你了這是?”
朱承治復而閉眼,待到再睜開眼的時候,銳光已經斂了下去。他坐起身來,一條胳膊攬住了她不說話。
寶馨任由他抱著,半晌聽他說,“得快點懷上才行。”
她臉不由的一紅,“好端端的說這個。”
“我說真的。”朱承治嘆氣,他摩挲著她的後背,比甲上精美的刺繡摩挲在他的掌心,“有個孩子,堵住他們的嘴。”
科道官的舌頭比他想象裡的還要厲害的多,嘴一張就能把人給氣的半死。他算是明瞭父皇面對這些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