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嘴邊掀起的弧度一收:「你來南城和我碰面,發現了我的變化,覺得我疏遠你了,是不是?」
不等禮珏說話,他就自問自答:「那是因為我終於從狗圈裡走出來了,我想辦法進三中,我想繼續讀書,為自己活。有錯嗎,小珏?」
禮珏哭著搖頭。
「齊子摯跟你說,齊家是被我害的。」茭白說,「這要提一提齊霜,他是齊子摯的弟弟,我和他合謀算計沈家,搞了個我在場的車禍,以左手骨折為代價才脫離沈家。」
「命運太會捉弄人,我費勁手段離開沈家,卻和沈寄兒子做了同學,室友,再到朋友,我又跟沈家扯上了關係,沈寄抽了風,想玩那兩年看都不看一眼的我,我不想被玩,就和他周旋……」
茭白早就把掐著章枕的手改成輕拍:「我在醫院昏迷的前一晚,沈寄叫我在沈家祠堂下跪,我昏迷期間被結婚,醒來就看見我那對水蛭養父母。」
說到這,茭白停下來,一言不發地跟禮珏對視。
禮珏扣緊一把紙錢,指甲深深地刺進去:「我都不知道,我以為你去南城打工了,我以為叔叔嬸嬸就是你的親生父母,我才給他們和打電話,讓他們來陪你……」
茭白點點頭:「是,你都不知道。」你還沒長腦子。自動不知道。
「小年夜那天,也就是你遇到我上車那次,我被沈老太太利用,換了被齊子摯抓走的沈而銨,這才讓齊子摯綁走我。」茭白說,「我在貨船上的那些天,並不清楚自己是齊家人,是齊子摯找的那個三弟,我是被戚家的船救走才知道的。」
他蹲下來,和禮珏平視:「小珏,你誤解我了。」
「當然,這是我的一面之詞,你不一定相信。」茭白抽走被禮珏攥著的幾張紙錢,丟進火堆裡,「在貨船上的期間,我沒有怪你幫不上忙,不然我也不會抱著你,給你唱搖籃曲了,沒忘記吧。」
禮珏的眼中露出了回憶:「沒有……沒忘記……」
「至於我假死,是想借你的口報復齊子摯,我被他害得那麼慘,可以報復的吧?」茭白笑笑。
禮珏想到他被人……瑟縮了一下:「齊總那時候吐了很多血,快不行了,他很痛苦。」
「因果啊,那是他自找的。」茭白找了根樹枝,撥撥火堆,「高考最後一天那晚,我在小旅館打你,不全是為了沈而銨,我也是為了你,他是沈家少爺,你那麼做成了,你也完了。而且,你讓我很失望。」
他用餘光警告章枕別動,同時握住禮珏冰涼的細嫩雙手:「在我的心裡,你是全世界最善良的人,不該做出那樣的事,毀了自己。」
「全世界最善良……」禮珏的兩腮都是淚水,他滿臉自嘲。
「你要跳樓,我把你拉了回來,楮東汕誤以為是我要把你推下樓,這件事你有沒有跟他說?」茭白繼續走任務。
禮珏恍惚地搖了搖頭。
「沒有吧,我就知道,你總是忘記這個忘記那個。」茭白嘆氣,「他被老爺子教訓,是因為他對我開槍了。」
禮珏難以自制地一聲聲抽泣。
「要不是戚先生及時相救,我那時候就已經死了。」茭白一臉的後怕。這是真的情緒,沒裝。子彈擦過頭頂的感覺,沒法說。
禮珏一下扣緊茭白的手背。
茭白被扣出了血絲,他忍著罵髒話的衝動說:「你看,我也很慘,是不是?」
禮珏悲傷地流著淚,沒有搖頭,也沒點頭。
「你能原諒我嗎?」茭白問出一句。
禮珏艱澀地開口:「要是你都告訴我……你全告訴我……我……」
「原諒我?」茭白打斷他。
「我沒有怪你,」禮珏不住搖頭,「我真的沒有怪你……我只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