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牆上的門開啟,一大股濕氣噴湧而出,黏上他暴露在外的面板毛孔,試圖把他弄濕,他才挪了挪位置。
戚以潦沒有全身濕淋淋的,他穿白襯衣跟長褲,周身乾爽,短髮梳理整齊,從頭到腳給人一種隆重的儀式感。
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不是好像。
茭白直勾勾地盯著戚以潦的白襯衫,抹了把不存在的鼻血:「三哥,你還有白襯衫啊。」
戚以潦卷著白襯衣的袖子:「一直有,很少穿。」
茭白真心實意,眼神炙熱:「顯年輕。」
戚以潦淺淡地笑了笑,將他從地上撈起來,檢查他後頸的咬傷:「還疼嗎?」
茭白的嘴一抽,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他媽這麼問的時候,喉嚨裡還在做吞煙動作,老子都聽見了,冷水澡白洗了是吧啊?!
「疼啊。」茭白扯扯嘴皮。你上小本子了呢,老變態。
「抱歉。」戚以潦用拇指蹭掉他傷口邊沿的血跡,手指往上移,抄進他後腦勺的發尾裡,親和地揉了揉他的髮絲,「原諒叔叔?」
茭白說:「過兩天吧。」
戚以潦也不惱,體貼地笑道:「好,那就過兩天。」
茭白以為完事了,沒想到戚以潦帶他去三樓的小佛堂。
「三哥,我現在腦子挺亂的,念不了書。」茭白心說,你不是喜歡誠實嗎,那就看招吧。
戚以潦抽了張老木椅出來:「再過兩個多小時,天就要亮了,不念了。」
「我們在這玩一個遊戲。」他坐在供桌旁,手指了指另一邊的木椅,「你坐那。」
供桌跟上回一樣,還是空蕩蕩的。茭白真不想跟戚以潦一人坐一邊,他感覺他們那麼一坐,就是兩個貢品。
結果茭白真坐上去以後,他的心思就不在貢品不貢品上了。
因為戚以潦說的遊戲,是一人說一個秘密。
「我年長你許多,我先來。」戚以潦笑容溫煦,「我有隱疾。」
茭白:「……」這不算吧,我都知道了,新鮮出爐的,還熱乎著呢。
戚以潦支著頭:「到你了,小白。」
茭白往椅子上一癱:「我其實不愛吃茭白炒肉,因為我吃起來,像吃我自己。」
「老沈他們也以為我有隱疾。」戚以潦抬頭,目光落在佛堂頂部的雕畫上面。
茭白剛想吐槽戚以潦是不是要用這個事套路他,他的心跳冷不丁地漏跳半拍。戚以潦的意思是不是指,沈寄和楮東汕一夥只以為他不行,不知道他在籠子裡?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麼大的秘密,戚以潦不可能不守死。
按照正常邏輯,今晚草叢裡,他的手往後伸抓的時候,戚以潦會躲開,或者鉗制他的手腕阻止他。
他相信,以戚以潦跟他的身高差與體能身手差,即便是在毫無防備在之下,也能做到。
而不至於被他當場……
茭白「騰」地站了起來。故意的。
戚以潦是故意的!
或者說,當戚以潦讓他抓到的那一瞬間,就是對方內心的求救實質化。
深淵裡的囚徒終年仰望來往行人,撿他們路過時掉落的生命力。
漸漸的,他撿到的生命力越來越少,越來越薄弱,
後來,他一點都撿不到了,只能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從他眼前晃過。
他累了,倦了,
躺在深淵最底層,等死亡來接他走。
突然有一天,他在快死之際,掙扎著爬到深淵的出口處,張開血淋淋的獠牙,叼了一個人下來。
而我,
——就是被叼進深淵的那個。
茭白瞪著戚以潦,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