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髮指。
閻溫此生唯一的願望,不求能夠令天下太平,只希望能夠盡他所能,給天下最卑賤最底層的人,一個生的希望。
不要為了一口麵餅,豬狗一般的販賣兒女,不要為了一點生機,親人相殘,不要……為了孩子能多活一天割肉熬湯。
閻溫當日決定將計就計之時,將所有的意外都推算到,當日小傀儡定崇門外攔截他,要他務必不要開窗不要下車,卻在他準備假意被俘之時,聽見她叫救命。
當時閻溫手指放在車窗上面許久,顫抖到幾近痙攣。
也是那一刻,他才發現,小傀儡已經不知不覺,在他心中佔據如此重要地位。
可當時那種情況,在決定將計就計之前,便早早就命人佈下了天羅地網,他將自己如何做,如何引出丞相的人,如何能夠迫使丞相,即便將他囚禁別處,最後也不得不將他轉移進皇宮水牢,一樁樁一件件,都仔細推算,寸步不能出現錯漏,包括他自己的生死。
如若他不慎身死,也會有人繼續順著他牽起的藤蔓,摸到丞相的老巢,將其盡數剿滅。
計劃一但啟動無法終止,皇城內外,無數條無辜生命懸在他手中,為他一聲號令肝腦塗地。
禁衛軍統領,將刀架在脖子上向閻溫保證,哪怕他一家老小全部喪命,也絕不讓丞相看出端倪。
太尉大人一把年紀,患上毒瘟之後,引起年輕時征戰舊疾,徹夜疼的無法安枕,卻為了不讓丞相起疑,不肯早一步服用解藥。
死士統領單懷,快馬加鞭,追出城外五十餘里,將丞相派去梧州搬救兵的長子方祥謹,斬首於驛站中,令巧匠剝下其麵皮,製成人.皮面.具,帶上繼續趕往梧州。
將丞相援兵引入峽谷天險處,以巨石和箭雨,將其擊散致潰不成軍,再帶人殊死拼殺,一個活口未留,阻斷丞相退路。
可這一站太過慘烈,單懷朝夕相處的兄弟死傷大半,單懷也被利劍穿胸而過,至今生死不明。
閻溫決策之時,便命副統領丹青冒充單懷半路折回宮中,一面是讓丞相安插在宮中奸細誤以為單懷還在他身邊,另一面安排人潛伏在鳳棲宮後院,一但小傀儡誓死不肯屈從,丞相要害她性命,自會有人帶她從暗道出宮。
本以為完全妥當,他身邊只留了幾個死士,萬沒料到丞相竟然將人抓了,閻溫當時心如刀絞,因為即便是……即便是小傀儡被俘,當時也已經救不得了。
誰料想開窗之後,帶著毒瘟的箭.矢劃破肩頭,可是馬車外卻並沒小傀儡的蹤影,閻溫的顫慄緩慢停止,亂跳的心臟歸為平靜。
這一切只有一件事能夠解釋,便是小傀儡是丞相的人。
閻溫坐在水牢中冰冷的石臺上,到此刻回味當時的感覺,都感覺脊背發寒。
這天下敢戲耍他的人只此一個,閻溫本想著今夜便下誅殺令……
萬沒想到,她既不是丞相的人,也沒有背叛自己,不知如何與丞相那老狗周旋,竟在他手中活了下來,還來到了自己的面前,用她的那點小伎倆,裝模作樣的欺騙方瑞德。
閻溫想到她方才不斷從自己擠眼睛的樣子,垂下頭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即便是他此刻不該笑,他的人為他死去的重傷的生死不明的無法估量,他應該悲傷,應該默哀,應該自苦。
可是他自苦半生,唯有這點歡愉,真的再不想錯過了。
十九並不知道,她佈滿荊棘的暗戀道路,走了一半,突然拐到捷徑而後猝不及防的到了頭。
她邊狼吞虎嚥吃晚膳,邊跟著丞相周旋,不斷的出言試探他的底線,為自己爭取到了各種各樣的權利,包括隨時去水牢中“折磨”閻溫。
丞相說的明日便公佈閻溫罪狀,十九答應的很痛快,因為那些東西,閻溫要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