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湖裡。」
他說話時正在低頭搜尋令牌,聲音顯得有些悶,大概是為了打消她心底的困惑,少見地繼續補充:「陣法以水為鏡,星痕劍刺破水幕化作的天,在真實秘境裡,便是落入了某處水泊。我一一尋去,總能找到。」
他說得簡單,然而只需粗略一想,就能明白絕不容易。
且不說秘境之中湖泊遍佈、星羅棋佈,就算他找對了湖,也必須親自潛入水中,忍受著透骨寒涼細細搜尋。
寧寧心裡百轉千回,握緊了手裡的劍,細聲道:「謝謝你啊,等秘境結束了,我請你吃飯。」
她說到這裡有了底氣,想起自己靠浮屠塔積累的小金庫,信誓旦旦加重語氣:「絕對是整個鸞城最貴最大的酒樓,想吃什麼隨便挑,我家小師弟值得!」
裴寂定定地聽,末了別開腦袋,把視線轉到另一邊。
他沒說話,心裡的承影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嚯嚯,高興啦?嘚瑟啦?一聽見這話就心裡樂開花啦?裴小寂,想笑就直接笑,別刻意把嘴角下撇得那麼明顯啊。」
這樣說完還不盡興,居然用粗獷的大叔音捏著嗓子模仿寧寧方才的語氣,好一個做作不清純:「哎喲喂,我家小師弟值得~」
裴寂眼底笑意褪去,殺氣驟現。
等他倆將淘汰選手的令牌搜刮一空,原本擁擠的小道便顯出了幾分空蕩。
明淨打著坐呼呼大睡,明空啃完了生菜,正捧了本書仔細研讀,寧寧放眼望去見到幾個大字:《落梅靜心錄》。
這書應該挺名副其實,自從小和尚看完,與人對峙那是理也直了氣也順了,心靜如水面不改色,就是對面的人有點慘,回回都得被氣得心肌梗塞。
他拒絕了一併回村落休憩的提議,長篇大論嘮叨一通「天地為家」的道理,寧寧便也不再強求,遙遙望向遠處古樹下的蘇清寒。
對方卻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多謝諸位照顧許曳師弟。」
她正兀自疑惑,屬於蘇清寒的聲線便在身後響起。寧寧扭頭回看,竟見到女修站在昏迷不醒的許曳旁邊,俯身望著少年人濕漉漉的慘白麵龐。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視線,蘇清寒抱著劍掀起眼睫。
「我見那漫天白光和星痕處處,便猜想定是你。」
蘇師姐與裴寂都是不苟言笑的冷漠性格,只不過前者是「傲」,後者則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
她說話沒帶什麼起伏,眼底卻始終充斥了凜然戰意,似是想起什麼,面露失望之色:「我本打算與你好好比試一場,但看你如今的狀況,想必靈力已經所剩無幾。」
這位一定是見到了那番喪屍出籠般的景象,寧寧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蘇師姐,待我靈力恢復,隨時等你來切磋。」
蘇清寒這才露出一個笑,轉而低頭看向許曳,二話不說就將他舉起來往肩上一扛,動作毫不憐惜,沒有一絲絲雪月風花,跟扛麻袋沒什麼兩樣。
在舉到最上方時,還跟甩印度飛餅似的,把許曳柔弱如白蓮花的身子在半空甩了一大圈。
蘇清寒扛著麻袋,笑得溫婉隨和:「請問他房間在哪兒?」
寧寧目瞪口呆:「房間隨便挑,隨便挑。」
傳說中冷漠矜持如高嶺之花的蘇師姐漸漸走遠,寧寧還沒從一個驚嚇裡緩過神來,就在同一時間受到了另一陣驚嚇。
——左側垂落的長髮被人用指尖輕輕挑起,經過耳畔時,惹來酥酥癢癢的奇異感受。
她驚愕抬頭,正對上裴寂漆黑的瞳孔。
他伸了右手撩起寧寧耳邊的頭髮,目光似乎極為不悅,不易察覺地擰著眉頭。眼見跟前的小姑娘呆呆愣愣仰起腦袋,不著痕跡地將手指移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