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出手之後,便已經明白自己是多此一舉。前世她不曾來馬球場試賽,最後聖壽上這場馬球表演仍是安穩呈現了。可以想見,方才穆武背後出手,也是難以得逞,齊雲恐怕不但能自保,還能事後威逼要穆武配合。但事發突然,她出手時不及細想,已到了此時局面。
穆武怒氣衝衝上前來,道:“穆明珠,你說話!”
穆明珠安坐馬背上,眯眼環顧跟著穆武頂上來的騎手——對面這些騎手是穆武選的,自然唯穆武馬首是瞻,此時跟著穆武衝上前來,竟有種要打群架的氣勢。
穆明珠忍不住諷刺一笑。其實不論男女,但凡把人放到爭競的環境中去,能堅守所謂的道德良知之人,都是少之又少的。便譬如周瞻少年時因為嫉妒齊雲,能做出殺馬這等恃強凌弱之事。又譬如穆武自知不敵齊雲,便要趁機背後下手,顧不得是否無恥卑鄙了。
“表哥好大的氣性。”穆明珠笑吟吟的,愈發顯得穆武跳腳發急的模樣狼狽,“本殿旁的都不理會,只這馬球賽事關陛下聖壽,本殿既然接了這樁差事,自然不能叫眼皮子底下出了差池。”
穆武怒道:“你別打官腔!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跟我裝什麼呢?我報我的仇,你從中作梗是什麼意思?”
穆明珠見他咄咄逼人,給了臺階不知道下,遂冷笑一聲,眸光微轉,慢悠悠道:“表哥誤會本殿了。本殿這是在救你。”
“救我?”穆武冷笑。
穆明珠道:“可不是嘛?本殿擔心表哥一擊不中,反倒要折了這隻好眼。”
穆武這才知她在嘲諷自己,武藝不及齊雲,縱是背後偷手也要落敗,他大怒之下,臉都紫脹起來。周圍騎手聞言,有的已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好好。”穆武氣得口不擇言,道:“我竟不知你幾時與你那位駙馬一條心了!今日的事情我記下了!來日必當‘報償’!”因他帶來的人,抵不過穆明珠的從眾,當下不吃眼前虧,揮臂衝出了馬球場,他帶來的騎手忙都跟上去。
一時穆武帶人離開了馬球場,蕭淵在旁道:“你這表哥性情陰毒,得罪了他,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穆明珠掩下思量,笑道:“果真有了好果子,你今日也在本殿身旁,難道還能少了你的?”
蕭淵忍俊不禁,道:“你倒是會拖人下水。”
這場試賽半途結束,穆明珠與蕭淵一面說笑,一面下馬往場邊而去。
“殿下。”少年微涼的嗓音在側響起。
穆明珠轉眸,就見齊雲不知何時跟過來、手捧月杖立於她身側,她隨手接過月杖,信口笑道:“多謝。”
齊雲仍跟在她身邊,沒有走的意思,似乎有話要說。
穆明珠便給蕭淵使個眼色,自己與齊雲立在場邊,看僕從牽馬歸位,等了一息不見齊雲開口,便道:“穆武這人睚眥必報,你傷了他一隻眼睛,這仇結得深了,他今日雖然未得手,卻斷然不會放棄,你日後自己多加小心便是。”
女孩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字字句句,的確都是關切於他的意思。
齊雲喉頭微動,於落日餘暉中望向女孩側臉,知道自己該有所應答,卻擠不出一個最簡單的音節。
穆明珠早已習慣少年的沉默寡言,倒是沒有在意,微微一笑,把玩著月杖,又道:“倒是忘了,還要多謝你送來的櫻桃,清甜新鮮。櫻紅說你還送了一匹寶馬作為生辰賀禮,連日事忙,本殿還未去看過那馬,但想來不是凡品,這裡也一併謝過了。”
齊雲靜靜聽著女孩絮絮溫和的話語,從未感到夏日的風如此溫柔。
他的黑眸中映著金子般的夕陽,和那一個鮮活的身影,像是要將這一幕印在心底。
穆明珠話鋒一轉,道:“不過你有這份心意便夠了。本殿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