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用不了成堆的鮮果,一次也只能騎一匹馬。此後這些禮物,你不必再送了。”
夏風的溫柔忽然斂去,唯餘滿場燥熱,眸中融金般的落日也好似成了血色。
齊雲一顆心沉沉墜下去,聲音冰冷,如同必須凍實才能藏住裂痕的冰,“可是臣所獻之物不合殿下心意?”
穆明珠微微一愣,略帶詫異得看了少年一眼,大約明白他想左了,輕輕一笑道:“那倒不是。哪有人收賀禮會不開心的?只是這些賀禮於本殿,乃是錦上添花,並非必需。你在外面奔波,需要用度之處想來更多,把錢財省下來,用於正途不是更好?譬如底下跟著你的小弟兄們,你素日待他們大方些,異日關鍵境地裡,興許他就肯拼死救你護你……”她漸漸說得深了。
齊雲一顆心漸漸回暖,因為這對他來說太過陌生的溫暖,鼻中竟隱隱覺得酸澀。
可是他不明白,她怎麼忽然如此和煦待他?怎麼肯關切於他?
“殿下為何……”齊雲沒有辦法問完這句話。
穆明珠又看他一眼,卻全然明白他的疑惑,頓了頓,想到昨夜夢見的兩人那場大爭吵,放眼望向遠處天空的晚霞,輕聲道:“我從前年少不知事,多有出口傷人之時,你多體諒些。”
她沒有一語提到道歉,但這樣的說法與語氣,已分明是在賠罪。
齊雲心頭大震,開口時甚至都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低低道:“不,不……是臣行事乖戾,總是觸怒殿下……”
穆明珠一笑打斷他的話,回眸望向齊雲。
她不只是望著眼前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同時也在望著棺木中那具胸口破洞的屍身。
“齊雲。”穆明珠懇切道:“我希望你過得好。”
她希望少年過得好,此念非關風月。
齊雲被她這一語撼動,直直望入女孩眸中,見晚霞在她水潤眸中氤氳、美得無法無天,竟一剎恍惚,忘懷了尊卑,忘卻了現實,下意識上前一步,喑啞道:“殿下……”
便在此時,一頂華蓋金鈴的馬車自場門處緩緩駛入,細碎悅耳的鈴聲吸引了在場多數人的注意。
穆明珠恰好轉頭望向那馬車,便錯過了少年動容之色。
“是姑姑來了。”穆明珠輕聲道,看那粉裙婦人自馬車中下來,滿頭珠翠、華貴非凡。
來人正是今晨送了請帖給穆明珠的寶華大長公主,也是昭烈皇帝與嘉禾皇后唯一的女兒,名喚周寶寶,自幼備受寵愛,年過半百,仍是愛如小姑娘般裝扮,最喜靦腆白皙的少年郎。這半年來,穆明珠避忌政事,與這位尊貴的姑母一同消磨過不少閒暇時光。
此時寶華大長公主卻並非為了穆明珠而來,下了馬車後,便往場外那一隊正在修整的騎手走去。
眾騎手忙都下拜。
寶華大長公主最終停在了林然身前,俯身不知在同他說什麼。
穆明珠環顧四周,向蕭淵所在之處走去。
齊雲立在原地,那一聲忘情之下喚出的“殿下”似乎還在空空落落中飄蕩著。
他黑眸微沉,緩緩跟上去。
蕭淵也正向穆明珠迎來,碰了面,蹙眉道:“這卻有些麻煩。寶華大長公主看上了林然……”他指一指方才交談過的騎手,“我也是才知道。原來寶華大長公主已連著三日來看林然訓練……”
穆明珠終於記起她為什麼會覺得“林然”這個名字耳熟。
上一世母皇的五十聖壽過後,有一日她前往姑母府中,卻見許多從人進進出出,氣氛惶惶,姑母臥在榻上,拿涼帕子擦額頭,說是受了驚嚇一夜病倒。據櫻紅後來所說,她同府中下人交談,得知是寶華大長公主新得的一個面首,不知怎得發了瘋,提劍殺了十數人,最終被府中重兵圍困才死在亂箭之下,連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