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淮安十分熟練地用軟毛巾給他擦汗,再用吸管餵了口水。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不需要他再發揮什麼語言藝術,更用不著繼續賣慘,老柏主動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讓我幫襯沈戈,對不對?這事你放心,我對沈戈是真欣賞,本來也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老柏是個雅痞,習慣了雲淡風輕,受不了這種壓抑,故意跳過他剛才的狼狽用調侃來活躍氣氛:「你看我這個歲數,沈戈這個歲數,其實我本來想收他做乾兒子的,就是這小子不肯給我磕頭,不肯要這個名分。」
王序很給面子地扯出一個不成型的笑臉,這下他是真的放心了。
馮姒看眼手機,在王序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我老公過來接我了。」
王序垂眸看眼她西瓜似的大肚子,「什麼時候生?」
馮姒溫柔地笑了笑,「下個月底,到時候等你紅包。」
王序輕輕地笑了一下,沒有應聲。
他看向老柏:「你送送她,這麼大肚子還坐飛機……還能走路嗎?」
馮姒嗔笑著輕推他肩膀,那力道比落了片羽毛都輕,「怎麼不能走?走紅毯的時候我還穿了高跟鞋呢。」
「那也要送一下。」王序示意老柏,老柏卻要避嫌,指使沈戈:「你去送。」
凌笳樂站起身,「我去吧。」他攙起馮姒的胳膊,兩人剛出了病房,他喉嚨深處就發出一聲嗚咽,馮姒也在一旁抹起眼淚。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要死了呢。
送走馮姒後沒多久,梁製片和老柏也被王序攆走了。他們也不年輕了,從頒獎典禮到現在,折騰了快二十個小時,都有些吃不消。
只剩下沈戈和凌笳樂,閔淮安偷偷沖他們使眼色,暗暗請求他們再多留一會兒。
止疼藥越發不見效果,王序已經疼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閔淮安用軟毛巾給他擦汗,把保溫杯裡的水倒出來,試好溫度,用吸管餵他。王序喝了兩口就覺得反胃,輕輕推開。閔淮安顯然已經習慣了這套流程,放下杯子,緊緊抓著他的手,反被他忍痛時無意識地抓出很深的印子。
沈戈止不住地搖頭,把閔淮安拉到一邊,問他能不能用更有效的止疼藥。
閔淮安說:「已經用上嗎啡了。」
沈戈面露錯愕,嗎啡都不管用了嗎?他顯然是有經驗的,立刻問道:「多久給一次藥?多大劑量?能不能加量?」
閔淮安看眼正默默忍受疼痛的王序,黯然道:「不能再加大劑量了,導演他……對嗎啡不敏感。」
沈戈在止疼藥方面的經驗來自照顧生病的爺爺奶奶,而凌笳樂在某方面的見聞顯然比他多一些。他本來坐在王序床邊守著,聞言轉過頭來看了閔淮安一眼,閔淮安立刻心虛地錯開眼,替王序遮掩著。
沈戈讓凌笳樂留在這裡陪王序,他跟著閔淮安一起去找醫生了解情況。
等兩人走了,屋裡安靜下來,王序閉著眼睛,牙關緊咬,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凌笳樂試探著伸出手,學閔淮安剛才的樣子,握住他露在被子外的一隻手。現在是六月,高溫天氣已經正式開始了,然而這個房間沒有開空調,王序還蓋著薄被。即使這樣,他的手依然是冷的。
凌笳樂乾脆伸出另一隻手,兩手一起將他那隻冰冷的手握住。
王序微微睜開眼,終於正式地看向他。他眼裡像又千言萬語要說,他也確實準備好了很多話,一條一條地解釋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可以彌補的儘量彌補……可他看著凌笳樂那雙眼睛,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導演,我們不要你的錢。」凌笳樂這樣說。
王序頓時面露失望。
「不是,導演,你別多想,我們就是,我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