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嬋的眼睛一亮, 綻出了驚喜之色, 繼續寫:真的?你要去問誰?
遲長青輕笑了一下,道:「我雖然如今只是一介白身, 但是爛船還有三斤釘,昔日的下屬副官仍在任職, 打聽一點訊息不是難事。」
洛嬋忽然就想起了他變成眼下這地步, 都是因為自己,若不是要換她的命,他仍舊是那個威風八面,手握十萬兵權的大將軍, 如今卻只能回到川南老家這樣的鄉下地方,想到這裡,洛嬋頓時就心虛起來, 輕輕咬住下唇,本就是她欠了遲長青的,怎麼還能再有諸多要求呢……
她垂下眼,在他手掌上寫:謝謝你。
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若羽毛一般,遲長青忍不住握緊了手指,恍若無意似地將少女的食指握緊,他失笑道:「就為這件事,哭了這麼久麼?」
他一說,洛嬋便覺得窘迫起來,她揉了揉眼睛,把淚花都揉乾淨了,才輕輕地抽搭了一下鼻子,軟軟的,帶著一點輕微的鼻音,那一瞬間,遲長青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成了一灘水。
他忍不住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東西?
經過這麼一嚇一哭,洛嬋已經很困了,遲長青不肯放開她,她便只好揪著他的衣襟,竟然漸漸就打起瞌睡來,腦袋一點一點的,如同小雞啄米也似,不多時便睡了過去,呼吸均勻平穩,靠在遲長青的肩頭,彷彿全身心都這樣依賴著他,充滿了信任,讓人倍感窩心。
看著這毫無防備的小東西,遲長青忍不住苦笑一聲,輕輕地將她抱了起來,放在床上,半途中,洛嬋短暫地驚醒了片刻,朦朧中聽見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帶著安撫的意味:「睡吧。」
她頓時便安心下來,像是找到了什麼依靠似的,很快便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遲長青伸手輕輕蹭過少女嬌嫩的臉頰,無奈又寵溺地道:「小東西,只怕把你賣了都不知道……」
可是誰會捨得賣了她呢?
……
洛嬋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不知今夕何夕,看著靛藍色的帳頂發呆,爬起身來時,正好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她下意識抬眼看去,只見遲長青推門而入,劍眉微挑,道:「醒了?」
昨夜的記憶轟然回籠,洛嬋愣了愣,然後臉頰一點點紅了起來,玉色的面板上像是漸漸染上了淡色的胭脂,一直蔓延到了耳根處,彷彿盛開了漫山遍野的山桃花似的。
遲長青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看人家害羞也能看得這麼起勁,也從未想過,一個人害羞起來也能這麼可愛。
洗漱的水都是遲長青打來的,洛嬋披散著頭髮,掬起水來洗臉,因為俯身的緣故,肩上散落的青絲便沒了束縛,一縷縷滑落下來,落在水中,被沾濕了,她有些苦惱地蹙起眉,將那些長發撈了起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的頭髮很長很長,從前在府中是有專門的丫鬟幫著打理的,青絲如絹,似雲似墨,烏黑透亮,從前不覺得有什麼,可到了如今,她是真切覺得十分不便了。
正在洛嬋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替她將頭髮挽住,卻是遲長青,道:「洗吧。」
洛嬋便安心了,乖乖地掬水淨面,遲長青摸著那一大把青絲,觸手柔軟,泛著微微的涼意,手感很好,他忍不住道:「為何從不見你挽發?」
洛嬋往日裡都是用髮帶簡單地綰住,好在她模樣生得好,便是披頭散髮也顯得十分好看,就像……就像他第一次在宮中的大殿上看見她那時的模樣,一身素衣,如鴉羽般的長髮披散著,紅著眼眶,黛眉輕蹙,令人忍不住生出無盡的憐惜。
遲長青有些走神,過了一會兒,洛嬋才不好意思地在他手心寫畫著道:在家中的時候,都是有婢女挽發的……
寫到這裡,她便停住了,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