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城時,我已清除了幾個宮中的細作,他們都是寧死不招,我們苦心經營多年,也才得了他們寥寥幾個暗號而已,否則只怕很難兵不血刃地除掉藥香谷的眼中釘。怎麼,你不想讓她死?”
“只是覺得無人會替她求情,所以斗膽試一試而已,畢竟她恰在芳華年紀。”而且還是與織寧相差無幾的年紀。
掩下對阿東的憐憫,蘇薔勉強笑道,“我不過隨口一提,殿下不必當真。”
身在奪嫡之爭中的人,無論富貴貧賤,一個不經意間的舉動便可能會牽動千軍萬馬的生死,也許沒有誰是死有餘辜的,但恐怕也沒有誰是含冤莫白的,像如今的阿東,也像不久後的自己。
洛長念並未答話,只是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將目光眺向簾子外的濃濃夜色中。
馬車已行至一座綿延山脈的山腳下,夜裡清冷的山風隨著簾子的縫隙竄進了馬車中,讓人也舒爽了許多。
她長長撥出了一口氣,覺得沉悶的胸口似是舒緩了許多,突然想起袖中的木匣,忙掏出來遞還給他,解釋道:“丟鐲之事只是為了到阿東房中一探究竟的藉口,我出宮時並未帶著什麼首飾,這個玉鐲也不是我的,殿下還是收回,為其尋覓真正的主人吧。”
“是嗎?”放下簾子,洛長念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卻並未打算接回去,“但這些事情是竹笙的職責所在,我平日裡並不過問,你若要退還,還是與她相商吧。”
蘇薔一愣,辯解道:“可是竹笙姑娘說……”
一抬手,洛長念打斷了她的話端,語氣雖溫和卻不容拒絕:“王府中大小事務不計其數,職責分明乃是第一管理之道,阿薔你聰慧無雙,這件事不會不知道如何處理吧。”
蘇薔有口難言,她雖不知自己是否聰慧無雙,卻的確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隻玉鐲。
但還不待她再開口,馬車已緩緩停下,只聽那馬伕低聲道:“殿下,到了。”
洛長念淡然嗯了一聲,將身邊軟榻上的一個包袱遞給了她:“山中更深露重,小心風寒。”
畢竟事有輕重緩急,她只得將匣子又重新放了回去,伸手接過了包袱。
裡面是一件女式的外氅,面料輕柔而素雅,她突然想起民間“贈衣定情”的風俗,一時間有些遲疑,但洛長念已經掀起簾子踩著腳踏下了車,面上不由得一紅,暗自責怪自己太過多心,隨即也跟了出去。
第115章 破鏡重圓(十七)舊案
這裡是蒼莽山, 雖不與青林寺同屬一脈,但蘇薔只望了一眼,便思及幾個月前的情形。當初沈妍便是在這座山上倍受欺辱而不得不走上不歸路的,不知這山中的森然陰氣中是否殘留著她的那一縷怨氣。
雖然是在深夜上山, 但好在山路雖然狹窄得只容一人通行,可石階卻也算規整順坦,兩人各自提著燈籠, 一前一後向山腰而去。
雖然她並未開口詢問, 但走在前面的洛長念卻依然開了口:“四年前侖國蓄意進犯,大周北境動亂, 父皇在調兵援助邊境守將之前,先行遣了一支僅有三十人的輕騎前去支援。那支輕騎名為先鋒軍, 是向丞相在入京拜相之前經多年親自訓導而組建的, 雖然人不多, 卻可謂精兵良將, 個個都身經百戰驍勇無敵, 雲宣也曾是其中之一。通常情況下, 那支輕騎每隔五日必定會將行程與境況飛鴿傳書至京城, 但在他們出發後的第二十日, 有關他們的訊息突然斷了, 直到又過了十日後, 才有邊疆將領的加急軍情呈報,言先鋒軍在前往北境的半途上搶了軍餉亡命天涯,只有六人在暴露行蹤後拒捕自殺, 其他的皆下落不明。”
蘇薔聽得心頭一跳,隱隱覺得這件事情聽起來有些耳熟,思量了片刻後終於恍悟:“殿下所言,可是四年前的黃沙案?”
洛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