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些債能還,有些債是還不了的。
就像是有些債能收回來,有些債,卻也只能永遠是欠債了一樣。
許慕晴不可能真和紅姐打一架,甚至於,她都不能拿她怎麼辦,她如今所要的,無非也就是她知道的那一點點真相罷了。
紅姐過來的時候,許慕晴正帶著兩個孩子在海邊玩,雋東費力巴拉地挖了一個小坑,將自己半截身子都埋進沙地裡,許可則提了前日買的一個小花籃在撿貝殼,小姑娘穿了一襲紅裙,戴了頂花邊的小草帽,小臉紅潤,眉眼舒展,感覺就像是一個漂亮的洋娃娃一樣。
女孩子總是愛漂亮的,就是許可也不例外,當看到紅姐一襲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嫋嫋婷婷地走過來時,小姑娘忍不住跑回到了許慕晴身邊,和她說:“姑姑,你看,那個阿姨好漂亮啊。”
許慕晴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臉上的笑意微微斂住,但神情並沒有多少的變化,只是直視著孩子口中漂亮的阿姨。
紅姐走過來,先摸了摸許可的頭,說:“呀,好漂亮的女孩子。你是許可吧?”
許可點點頭,有些驚奇地問:“阿姨你認識我嗎?”
“當然啦,阿姨認得所有漂亮的小姑娘。”
她是逗她的話,但許可聽了仍然很高興,小臉兒紅紅的。
哄了許可,她又哄雋東,蹲在他面前,笑道:“喲,小帥哥也可以種的嗎?不知道種一個小帥哥下去,能不能得到兩個小帥哥。”
雋東卻沒那麼好哄:“我才不叫小帥哥,我叫許雋東。還有啊,”他皺著小鼻子很大聲地嘲笑說,“阿姨你真笨,人怎麼能夠放地裡種,那得是媽媽肚子裡生才能生得出來的!”
紅姐捂著嘴笑:“哎呀,原來人是從媽媽肚子裡生出來的呀?雋東你真是太聰明瞭!”
她誇張的反應終於逗樂了雋東,和兩個孩子打過招呼,成功地取得了他們的好感後,她這才轉過頭來看著許慕晴,很仔細地審視了她一眼,笑道:“氣色不錯,你是越來越好看了。”
她的語氣很真誠,並不會讓人覺得是敷衍的那一種,至此,許慕晴不禁感嘆,這個女人真是很會做人,哪怕她明知道她曾經做過什麼,至少此時,她甚至都掀不起脾氣來和她翻臉。
就好比她一直都不太敢相信,那時候在清吧,她對她的那些推心置腹都是假的,都只是她計劃的一部分。
而且說起好看,紅姐才似乎是更漂亮了,面板紅潤白晳像是透著光一樣,沒有一點皺紋,甚至連那時候的一點風塵味也不見了。
她一身的閒適與安然,宛若是養尊處優的貴夫人,舉手投足間,有種說不出來的典雅和優容。
許慕晴對她的誇獎抱以一笑,淡淡地說道:“和您比起來,別人的變化似乎都不足為奇了。”
她站起來,囑咐許可和雋東不要亂跑,引著紅姐往一邊走開。
她們接下來要聊的話題,實在是不適合給許可聽見。
紅姐從善如流地跟著她,在近海邊,許慕晴停下步子,看著腳下不停拍打到自己腳面的浪花,說:“我以前很感激過你。”
紅姐笑笑。
許慕晴轉過臉來,開門見山:“我想知道真相。”
秦力這人做事一向周到,他既然把叫紅姐過來,那就說明,他把該說的都已經和她說過了,許慕晴便省了那個時間,也實在是不太想和她虛以為蛇。
都到這個地步了,大家都開誠佈公似乎比較好。
相處過一段時間,紅姐也算了解了許慕晴的性格,對她如此直接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她笑了笑,想起秦力和她說的:“我用你欠我的人情,給她換一個真相。”
能讓他為她做到這地步,許慕晴也算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