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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的夫家是太倉縣當地有名的望族,家財萬貫,僕役成群,什麼都有,就缺一點權勢。故而她公公花大價錢買了個員外郎的虛銜,延請名師教嫡子讀書,又給他聘了家世沒落的貴女為妻,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下一代身上。
她夫君姓顧,名苑軍,長相俊秀,身材挺拔,很有些才氣,就是話比較少,讓人捉摸不透。但在迎春眼裡卻也正相宜,兩人和和氣氣,平平淡淡,日子倒也過得。唯獨一點,她婆婆乃市井出身,眼皮子淺,為人又刻薄,對嫁妝不豐的迎春很看不上。
因賈璉在太倉當縣令,鎮得住,迎春新婚頭一年過得十分舒坦,卻沒料天降橫禍,一場洪水不但沖垮了太倉堤壩,也將賈璉送入了冤獄。
賈赦四處借銀子贖人,實在無法只得找迎春幫忙。到底是自己哥哥,迎春就是再老實木訥,也壯起膽子,前往正院尋公爹和婆母。
“不行!”婆婆李氏一口否決,“他犯得可是貪贓枉法的大罪,就是填再多銀子也白搭。我沒怨你這個掃把星給咱家招災帶禍已算是厚道,你還好意思開口借銀子?”
迎春跪在堂下,用祈求的目光朝公公和夫君看去。兩人各自撇開頭,不願說話。
李氏越發刻薄,拍案道,“倘若罪名落實,聽說是要誅九族的。要銀票沒有,休書卻能給你一封。軍哥兒,立馬給她寫……”她朝兒子看去。
顧苑軍連忙搖頭,“母親不可。糟糠之妻不可棄,她母家剛遭了難,咱們就一紙休書斷絕關係,旁人會如何看待兒子?倘若給兒子安一個薄情寡義的罪名,指不定會影響科考。這事兒再看看吧,真到了那步田地,咱們再來處置。”
李氏一聽會影響兒子仕途,不得不熄了心思。
已經跪到腿腳麻木的迎春猛然抬頭朝夫君看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原以為這人對自己有情,她原以為這人會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卻沒想到自己在他眼裡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玩意兒。他不休棄自己不是因為捨不得,而是怕壞了名聲。
迎春慢慢垂下頭去,苦澀的笑了。
借銀子的事不了了之,兩人一個去了書房,一個回了後院,久不見面。自此以後迎春成了全府的笑話,不尷不尬的存在。莫說幾個頗為得寵的通房,就是粗使丫頭也能對她大呼小叫。
離了顧家就沒了活路,迎春只能忍耐,反正她在賈府也是這般過來的,早已經習慣。這日婆婆又將她叫到正院辱罵了一通,臨走告訴她,軍哥兒將要納新婦了,乃她孃家侄女兒,有媒有聘有嫁妝,是正兒八經的貴妾,讓迎春日後好好相待。
迎春強笑答應,回房後躲進帳子裡痛哭了一場。哥哥入獄,母家將破,夫家不仁,一切的一切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行屍走肉一般過了十多日,眼看府裡張燈結綵,賓客迎門,卻是顧家找來冰人要向李家下聘了。這般隆重循禮,不似納妾,倒更像是娶平妻。迎春木著臉,默默承受所有或同情憐憫,或譏笑嘲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小廝們正要抬聘禮出門,卻見路上駛來一輛馬車,緩緩在門前停穩,王善保家的掀開車簾跳下來,大聲喊道,“二姑娘,快快隨我回家,璉二爺出獄啦!”
迎春木然的表情這才變了變,驚問道,“我哥哥出獄了?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環哥兒回京了,現如今已獲封神威侯,兼掌鑾儀衛事大臣,妥妥兒的一品大員。他一句話,那蘇州太守巴巴的跑到牢裡給咱們璉二爺認錯,咱們賈府又有望啦!二姑娘,還愣著幹啥,快上車,一家人都等著你團聚呢!”王善保家的對顧府一群人視而不見,上前幾步將呆愣中的迎春拽上馬車,揚長而去。
前來賀喜的賓客裡有幾個行商,訊息十分靈通,驚呼道,“您家的媳婦與神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