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想想也是,這臉面是真丟盡了,不走又能怎樣?
新柳把偷聽到的前塵舊事、葉潯對葉夫人的指責,一字不落地跟裴奕說了。
裴奕上馬車之前,又聽新梅說了葉潯發火的事情。
進到車廂,看到她靜靜地倚著大迎枕閉目養神。
她是什麼心情,誰都不能體會。他此刻能給她的,不過一個懷抱。
他將她攬到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言地安撫。
她一直安安靜靜的,後來,呼吸都變得勻淨。
睡著了。
若是一覺醒來,便能忘記心頭的殤,該多好。
可惜她不能,誰都不能。
葉潯自己都沒想到,竟一覺睡到了夜深人靜時。
一如每一夜,她置身在他懷中,溫暖,心安。
勾唇淺笑時,在葉府的見聞猛然襲上心頭。
歡笑時少,煩惱時多。知足無憂的光景,只得片刻。
真不願得知那樣的真相,情願自己不曾讓哥哥追究當年事。
於她,是多了一份為母親生出的不甘、不值,多了一份對祖母的心寒、失望。有前世的經歷記憶打底,她受得住。
可對於哥哥呢?他現在的心境,怕是與前世落入圈套離開京城時一樣。
想讓他此生過得好一些的,不想讓他遭受重創的。她沒做到。
真沒用。
怎麼就不能等到成婚後自己著手查詢當年事?
應該連祖母一併懷疑的。
遲了,不想了,頃刻後,便又念及對江宜室說的重話。
也不用想了,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了。她把心一橫,便是兄嫂當真和離,她認了。
兄嫂這一段姻緣,起碼到今日為止是錯了。
她和外祖母錯了,錯在無條件地包容、接受哥哥的不足,並且一心要找一個能與她們一樣包容哥哥的缺點的人,卻沒想到,越是江宜室這種人,越不是過日子的那塊料。
她忍不了了,不願哥哥再過後院隨時會燒起熊熊大火的日子了。
很清楚,自己大概是不近人情了。但是沒辦法,哥哥便是有朝一日殺人放火,她都能找到為他開脫的理由。那是她一輩子血脈相連的至親,她就算不能寬恕、原諒自己,也不能對他冷漠無情。
手足親情,是沒道理可講的。
她煩躁得厲害,閉上眼睛,急於入夢。夢裡平寧,不會有現世煩憂。
越是想,越是不能入眠。
她的手滑進身邊人的衣衫,沿著堅實的肌膚寸寸遊移,腳尖碰觸他的腳,摩挲著他的腳心。
他本能地躲閃,手臂卻環緊了她,意識不清地咕噥道:“淘氣。”
她無聲地笑,繼續逗他,雙唇印上他的唇,吮著,咬著,纖長的手指在他腰際打著轉兒。
他唇角勾起,回應著她的親吻,將她安置在身下。初時的索要,還帶著剛剛醒轉的懵懂,亦因懵懂而不剋制的激烈。
她心安的閉上眼睛,雙腿纏繞住他,讓這甜蜜的風暴將自己湮沒。
什麼都不要,只要他。什麼都不想,只想他。
第二日一早,葉潯才知道,昨晚回府後,是裴奕將她抱回房裡的。太夫人和柳之南聽說後,還以為她傷了、病了,特地去正房詢問,裴奕就一本正經地說她不小心撞到了頭,頭暈得厲害,沒有大礙,卻需要早些休息。就這樣矇混過關了。
太夫人見到她,噓寒問暖的,不疑有他,柳之南更是問長問短,讓葉潯汗顏不已。
幸好,今日賓客盈門,她沒有多少時間不安。
過了巳時,她正在花廳待客,葉世濤來了,馬車停在垂花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