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收。弟兄們的一片心意。”闞玉鳳道,“大老粗平時攢著錢都給家裡了。難得留下點來,不多,圖個吉利。”
趙淵拿起那個紙包。
確實不多,可能只有幾兩銀子。
紅紙又皺又硬,破了幾個角被糨糊黏住了,捏在手中,手指瞬時便染成了紅色。可是在這裡,這樣的紅紙,卻難以尋找。
趙淵甚至能想到,他們為了找到這樣一張能包裹住錢財的紙張費了多大的力氣,包含了何種的心意。
“禮重千金。”趙淵道。
下面的人見朱全昌那禮郡王爺沒嫌棄,還真的收了,便個、七八個的來了,送上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不只是紅包,甚至還有兩掛臘肉。
趙淵眼眶發熱,站起來作揖道:“多謝!多謝諸位!”
謝太初不喝酒,大家便著力勸著趙淵喝。
郡王喝了許多,也許是高興,來者不拒。
他越喝眼睛月亮,越喝臉色越紅,他瞧著同樣身著囍服的謝太初,有些微的酸澀,可是那馬頭琴聲像極了他的心跳,撲通撲通越來越響。
有人讓他唱歌。
他也不拒絕,只是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找準了謝太初所在的方向。
“太、太初,我要唱、唱歌一曲……給你、給你聽。”
謝太初微笑看著他:“好,我聽。”
趙淵從桌上又拿起一壺酒,飲了幾口,目不轉睛瞧著面前的凝善道長,唱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人聽不懂他文縐縐的歌,卻都聽懂了他求而不得的輾轉反側。
大家便起鬨了,讓他再唱。
他喝醉了,也不端莊禮儀了,荒腔走板的跟著當地人唱牧歌,很快就被人拉著去篝火歡聚。
馬頭琴彈得更加歡快,馬奶酒已經喝完了大半,篝火的火苗矮了下去,滿月升起,銀河出現在了蒼穹之中。
謝太初吹了聲口哨,大黑很快便從草地中賓士過來,他拽了披風翻身上馬,馳馬入歡鬧的人中,一把抓住酒醉的趙淵,將他摟在懷中。
在人們的鬨鬧聲中奔向了黑暗的草地。
逐漸遠離了營地。
大黑有節奏的馬蹄聲成了天地間唯一的響動。
趙淵在他懷裡安靜地蜷著,貼在謝太初的心口,聽著他平穩的心跳。
過去了許久,當一切都安靜的時候,趙淵回頭去看,眼前出現了何等的奇景——
銀河猶如自天宮遺落而下的寶石,鋪散在蒼穹之中,與此同時,在地上亦有一道銀河,鋪散在了面前一望無際的湖泊鏡面,在遙遠的地表的另一端,與天上的銀河相連。
一時間,彷彿已置身於天空之中。
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烏梁素海。”謝太初道,“在蒙古語裡是紅柳湖的意思,黃河改道時留下的大湖。”
他牽著趙淵的手,向著烏梁素海的湖畔而去。
烏梁素海的周圍,長滿了不算高的紅柳樹。
在深夜的微風中輕輕搖曳。
它們頂部那些紅色的花絮,在月光中飄散開來,成了紅色的煙火、紅色的點綴。
烏梁素海白色沙灘上,鋪滿了這樣的紅色絨花。
遠處的湖水輕輕拍打著岸邊。
除了夜蟲的唏噓。
一切如此安靜。
二人立定對望。
那樣璀璨的星光,落入了對方的眼眶。
謝太初從腰間拽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酒囊。
“這是什麼?”
“合巹酒。”謝太初對他道。
“……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