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微那囍字燭頭上的燈花輕輕炸開了,火焰忽上忽下。
在燭光中,趙淵的表情似悲似喜,笑了一下:“太初說得對。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他修道,便不飲酒。
合巹酒趙淵便一個人飲了兩杯。
放下酒杯的時候,趙淵有些惋惜:“可惜了……這酒。”
那時候他無情道未破,不能明瞭那般的表情藏住的妥協和寂寥。
亦不明白,這簡陋至極不成體統的囍禮,是何等縱容的妥協。
可惜的,何止是美酒。
還有這般的心意。
二人攜手入榻,顛鸞倒鳳時,趙淵在情動之時問他:“太初,你心頭可有中意之人?”
“我修無情道,沒有中意之人。”
“這些年來都沒有嗎?”
“沒有。”
“那、那太初……你會愛慕什麼樣的……唔……”
他打斷了樂安郡王的追問,親吻郡王的臉頰,抓住纖細的手腕,牽引著趙淵去到從未抵達過的雲外夢境,將那些個試探、順從、迎奉都掩埋在了快活的縱意後,推著身下之人在極樂之中忘乎所以。
把不好的、沮喪的、失落的全都忘卻腦後。
可如今想起來。
那時候的他其實亦忘了。
忘了同趙淵講……
他遇見一個人,面如冠玉、眉目如畫,天資動人……銘心刻骨,永不能忘。
重新成親。再做夫妻。
——聽見這八個字的他,怎麼拒絕,如何拒絕?
有多少次,他想若還能重來。
有多少次,他想若再回初見。
這樣的覆水再收,這樣的破鏡重圓……似乎是發生在夢裡,又切切實實的發生在了此刻。
謝太初站了起來。
心領著他前行。
像是這大漠上離群的孤雁,飛過了千里,依舊獨自飄零。輾轉經年,那一眼後,心便有了方向,終歸安定。
他握住了趙淵的手。
哪怕只是一時,哪怕只是此時……不曾飲下的合巹酒,終於可以彌補。
沒有能夠給他的婚禮,要奉還於他。
沒有給他的喜悅和幸福,也都還給他。
在還來得及的時候。
讓他不留遺憾。
這場草原上的婚禮,與在京城時不太一樣。
他們攜手跨過火炭,在山下接受賓客的祝福,哈達被一條條地掛上他們的脖子,五顏六色。
喝下馬奶酒後,兩人跪地而拜。
起身的時候,趙淵踉蹌了一下,被謝太初扶住。便有當地的牧民大喊蒙古語。
趙淵問:“他們說什麼?”
謝太初猝不及防的吻了他。
待分開的時候,凝善才在他耳邊道:“他們讓我吻新郎。”
新郎在人們的掌聲叫好聲中臉色緋紅,在謝太初攙挽下回到堆滿獸皮錦背的毛氈毯子上坐下。
過了片刻。在吳忠城跟著謝太初出生入死那個朱全昌帶著另外幾個人湊過來,嘿嘿笑了會兒。
“說話啊,朱全昌!”後面有人踹他。
朱全昌不好意思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紅紙包:“我、我們哥兒幾個湊了個紅包。祝二位新人和和美美,百年好合。”
趙淵看那囍包。
剛要張口拒絕,已經被闞玉鳳按上了肩頭,闞玉鳳已經抬手將那紅包接過來,放入趙淵面前的金色托盤裡。
“我替郡王爺收了。”他道。
朱全昌等人放了心,便又說了幾句吉祥話,這才心滿意足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