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列中走出。
有人看過去——蘭臺令,應遷。
蘭臺在朝中並無太大實權,內有多風流學士,乃是清談之地,蘭臺中人目下無塵,崇靜厭動,可謂是朝中與新政最無關係之所在了。
應遷向李成綺見禮,道:“陛下,臣蘭臺令應遷有奏。”
殿中官員李成綺大多認識,還有小部分不認識的應該是在他死後拔擢的,他記得這個倔老頭,微一點頭,“講。”
應遷道:“謝太傅博學,陛下為太傅學生,想來知道古來君子重義輕利,聚珍寶財物,不知紀極,不加收斂,必為百姓所厭,百年之後,為史書所載,留斂財無度宣告,陛下覺得,如此,可算佳嗎?”
他說的四平八穩,卻叫身邊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應遷這話說的極明白,直指皇帝新政不過斂財手段,必被臣民厭憎。
說完,抬頭無所畏懼地看皇帝。
少年人面上波瀾不驚,聽到這話竟不以為忤。
陳一白在廷試時見過少帝為人,覺得他今日沉著冷靜,愈發有先帝當年之風,不明所以者卻以為小皇帝被問的說不出話,無從反駁。
這小老頭居然一點沒變。
他心說。
蘭臺令不收受賄賂,當然也沒有人會把賄賂送到蘭臺,蘭臺諸人自負行得正,罵起朝中其他官員自然毫不客氣,滿朝皆是為利來利往的碌碌之輩,唯有他們才是真正的君子。
李成綺一笑,回道:“孤曾聽聞,蘭臺是風雅之地,今日見蘭臺令,果然名副其實,當真是「不論世事,唯雅詠玄虛之所在」。”
應遷自負清流,能得皇帝這般評價本該高興,奈何他將話用在這怎麼都不像在夸人。
“蘭臺令說,君子喻於義,下一句想來該是小人喻於利。”
誰是君子?誰是小人?
眼下因新政白銀源源不斷流入府庫,應遷所說的小人,豈不是在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