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溫常世的彆扭樣子實在好笑,喻霽抓著勺子笑了半天,才說:“你真吃啊,我逗你的。”
喻霽坐回了沙發上,發現只有一套餐具,便去拿了一套房裡的金屬餐具。
溫常世照理要用好的,所以喻霽把金屬餐具給了溫常世,自己用了用過的那套。
吃完飯不久,盧助理的影片電話打過來了。
喻霽迅速地接起來,西裝筆挺的盧助理出現了,他站在療養院喻老先生的房間裡,身後有半個輪椅輪子,背景音好像還有老人忽大忽小的說話聲。
“老先生,”盧助理轉身,耐心地對輪椅上的老人說,“小少爺來了,您看。”
他將攝像頭轉了些方向,喻霽看見了喻老先生的臉。
老人眼睛睜得很大,嘴唇和手都病理性地顫抖著,嘴裡唸唸有詞。盧助理將攝像頭湊近了喻老先生,喻霽仔細地分辨著,聽清楚了他外公說的話,外公神經質地重複著:“喻霽呢,喻霽呢,喻霽怎麼辦。”
“幼怡,喻霽怎麼辦。”
他又對盧助理說:“阿祿,給我看看喻霽吧。”
溫常世坐在不遠處,眼見喻霽的神情變了。
“小少爺就在這裡呢。”盧助理蹲在了喻老先生身邊,告訴他。
“外公,”喻霽叫了他一聲,發覺自己聲音不太穩,便深呼吸著,平緩地說,“我在這裡,我在外面,過幾天就去看你。”
喻老先生看著螢幕,費勁地辨認螢幕上的青年。
手機前置攝像頭將喻老先生被帕金森和併發症折磨得變形了的臉拉伸得更加可怖,他的眼眶深深地凹陷著,口水從他的嘴角滴落下來,護工傾身拿著手帕替他擦乾淨。
一直到最後,喻老先生都沒認出喻霽。
他吵著要見喻霽一整天,吵得連邵英祿都鬆了口。可最後喻霽真的出現了,他連認沒認出來。
見不到喻霽,喻老先生開始暴躁地擺動雙手和雙腳,重重拍在輪椅扶手上,喻霽呆呆看著那頭難以控制的狼藉場景,看醫護人員進了門,給他外公打了支鎮定劑。
盧助理拿著手機到了療養院走廊上,公事公辦地道了歉。
喻霽還沒回過神來,麻木地點點頭,問盧助理:“我什麼時候能再看他?”
“或許要等老先生再穩定一些,”盧助理保守地說,又像是順口提起,“對了,小少爺,邵先生說九月中旬,會和朱先生家一塊兒出門度假,請您千萬記得提前把時間空出來,可以嗎?”
喻霽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聽自己說:“可以的。”
喻霽在沙發上坐了很長時間,明明睜著眼睛,卻好像看不到周身發生的一切,連溫常世下床走過來,喻霽也沒注意到。
“喻霽,你還行麼?”溫常世俯視著喻霽,沒什麼表情地問他。
喻霽抬起頭,想了想,才說:“行吧。”
“你……”溫常世好像想問喻霽什麼,又忍了下來沒問,這與溫常世的一貫作風不符,不過喻霽沒心情去想。
溫常世伸手在喻霽頭頂碰了碰,對他來說,這個大概算是安撫的動作。
“今天別又哭了。”溫常世低聲說。
喻霽閉了閉眼,不願承認:“什麼又哭。”
溫常世沒把手收回去,也沒和喻霽爭辯。他的手從喻霽的頭髮上滑到了臉上,拇指撫著喻霽微顫的睫毛。
“他還是不認識我。”喻霽突然說。
持續性的痛是隱痛,忍一忍就過去了,有希望又落空的痛讓人不堪重負,想要叫喊,都叫不出來。
喻霽微微向前,把頭靠在溫常世腰上,抱住了溫常世。溫常世的手隨即按在了喻霽肩上,喻霽知道溫常世大概是不喜歡這種姿勢,想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