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訕笑了幾聲。
“天下第一神醫這個名號,本來早就應該給您的了,拖到現在,也是朕之過。”女帝滿臉誠懇地又道。
不待他反應,她又吩咐玲瓏道:“準備文房四寶。”
寧大夫嚇了一跳,差點就從椅上蹦起來了:“準備什麼文房四寶,你想要做什麼?”
“自然是賜你‘天下第一神醫’的牌匾啊!”馮諭瑧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
“別別別,千萬別千萬別!俗話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老夫雖然醫術還行,但若稱是天下第一,那就是有些不要臉了,陛下還是饒了老夫吧!”寧大夫連忙阻止。
這名號他雖然肖想了好多年,但是若是因為‘救回了太醫院都救不下的周大人’這個理由,才獲得此名號,那就什麼臉面都沒了,到那時候,他就不是什麼‘醫術天下第一’,而是‘撒謊不要臉天下第一’了。
“您老著實太過謙虛了!您這樣的醫術如果只是‘還行’的話,那得讓天下多少大夫汗顏啊!”馮諭瑧真誠地說著,又吩咐玲瓏磨墨,一副就要題字賜匾的模樣。
“別別別,陛下,真的別,千萬別……”寧大夫嚇得一屁股彈了起來,火急火燎地衝了近前,死命地扯著馮諭瑧的袖口。
“那怎麼能行呢?明明您老的醫術如此高明,都能把整個太醫院都救不來的周季澄給救回來了,就衝這一點,這天下第一神醫的名號,舍你其誰?”馮諭瑧滿臉的不贊同,作勢就要落筆。
寧大夫急了,脫口而出:“沒救回來,真沒救回來!”
馮諭瑧心中一突,放下了手中毫筆,一臉無奈地望向他:“寧大夫,您這話可就過了,那麼一個大活人站在大家面前,不久前還奉旨出征了,怎的能說沒救回來呢?”
寧大夫拍了拍自己的嘴。
叫你衝動,叫你多嘴!
馮諭瑧見他不肯說了,也不逼,重新拿起毫筆,在玲瓏已經為她鋪開的紙下落下了第一筆……
見她居然還是堅持要題字賜匾,寧大夫大急,一把奪過她的毫筆,再一咬牙,乾脆破罐破摔:“是真沒救回來!別看他這會兒能走能跑,跟尋常人一樣,其實,都是拿餘下的命堆起來的。”
馮諭瑧臉色一沉:“這是什麼意思?”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寧大夫嘆了口氣,遂將當日穆元甫前來找他之事一五一十地道來。
末了才道:“此法歸根到底,與催命符亦不相差什麼了,當日老夫便一勸再勸,道理更是講了一通又一通,奈何姓周的那小子硬是一意孤行,只說‘與其像個廢物一樣苟喘殘延,倒不如充分利用這殘軀,為大梁、為太后幹最後一番事’。”
“他都說到這份上了,老夫還能有什麼法子,也只能遂他之願了。”
馮諭瑧徹底愣住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怔怔地問:“那他如今到底還能活多久?”
“也就這一年的事了。”寧大夫長嘆一聲。
是麼?也就這一年了啊……所以,是因為曾經經歷過躺在病床上的無能為力,故而這一回,寧願少活幾年,也不願重倒覆轍麼?
馮諭瑧心中滿是複雜,想到已經奔赴邊疆的那個人。所以當日她的感覺沒有出錯,他的道別,確實是永別。
他知道此去再無歸途,所以提前道別。
良久,久到寧大夫已經離開,殿內點起了燈,她才喃喃地道:“所以,陛下,你重活一遭,到底是為了什麼?”
遠在邊疆的穆元甫又哪裡想到,宮裡的馮諭瑧,已經從寧大夫口中詐出了真相。
不過他便是知道,也什麼都做不了了。
吳國與陳國雖然實力較之前的北夏要弱,但兩國聯合起來也是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