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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主任嗤笑一聲,眼底的悲涼卻再也散不去了。
“其實這裡面有些齷齪我一直沒跟你說過。”
“老李和二科的人一直有分贓不勻的問題,去年年底就鬧過一次。”
“我當時就讓老李趕緊收手,再這樣下去遲早出事, 到時候我都兜不住他。”
“結果……”
程涼一直沒說話。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他們私下搞的那些事其實我早就知道, 這次鬧開了,我也是抱著既然這樣就一次性清算掉的想法,鬧的時候, 我甚至還在想幸好之前就已經讓老李收手了,根本沒想到這裡面居然已經爛成這樣了。”
林主任是掀開遮羞布的那個人。
卻怎麼都沒料到,他以為的羞和遮羞布裡面真正藏著的東西,相差十萬八千里。
那裡面, 已經沒有了為人醫者的良心。
那裡面,鮮血淋漓藏著無辜人命。
“我本來是想著都一把年紀了,就別做些惹人厭的事,萬一哪天我退了,你們這幾個我帶出來的孩子也不至於太招人恨。”
“但是誰知道啊……”林主任把菸蒂在菸灰缸裡狠狠地摁滅。
誰知道半閉著眼睛的結果是睜開之後,他都快要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意思了。”
“這事我有責任,我不管那幾個人最後會變成什麼樣,但是這手術是我主刀的,就算我不知情,該擔的責任也應該要擔。”
“法律上沒有,道德上也應該有。”
他的沉默,就是一種變相的縱容,管理上面,他的責任很大。
這個主任他是沒辦法做了,申請援邊,就當是贖罪。
那些窮鄉僻壤條件艱苦的地方,就是他往後的職業生涯。
“打算去哪?”程涼抽完了一支菸。
“新疆。”林主任把煙盒收了起來,“那邊要新建一家醫院,外科醫生緊缺。”
這就是已經敲定了。
從早上李副主任他們被抓進去開始,老林這一天應該就在忙這個。
“不過還是有好訊息的。”林主任在煙霧繚繞的車裡眯著眼睛看著鹿城醫大附屬醫院,“下週開始,肝膽外科就沒有一科二科了。”
“今天跟你一起做手術的伍教授會暫代肝膽外科主任的位子,你和二科的主治醫生都還沒有那個資歷,所以這次的肝膽外科主任估計得外聘。”
“科室合併了,做事流程肯定會比以前簡單一些,你的能力擺在那裡,平時也不拉幫結派,這次的人事調動對你的影響應該是最小的。我不在,工作也是照樣做,科室合併了,事情也肯定會比以前多,你就正常上班就行。”
世事難料,他本來還想手把手的帶著程涼出師。
“我記得院裡的援邊是需要帶團隊去的。”程涼看著林主任。
林主任笑笑:“老子這點資歷人脈湊個能用的團隊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別瞎琢磨。”
“再說了。”林主任指了指盛夏消失的方向,“你是家裡獨子,自己又剛談了戀愛,這種事情,就不是你應該操心的。”
程涼不說話。
願意去援邊的都是沒有家累的年輕人,都想著苦幾年博個前途。
林主任的年紀和精力,已經不適合帶新人了。
他們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車裡繚繞的煙霧讓他頭暈,他甚至有種錯覺,這才是屬於他的真實。
平凡一成不變的生活。
永遠看不到路的對岸。
稍微波瀾就能一拳頭打回原形的水面。
反而是盛夏帶來的旖旎變成了海市蜃樓,哪怕幾分鐘前,他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