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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檢查好了,就把藥箱裡的藥給老人,老人在表格上畫一個圈或者蓋個手戳。
有條不紊的。
盛夏看著攝像機裡的程涼,有些惆悵。
可能換個人來跟拍程涼,不會有她這麼感慨。
程涼變得太多了。
他在這裡的風評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除了執著的買房子和買洗衣機,他身上已經一點過去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跟拍了一週,中間也遇到過不講理的病人家屬或者堅持飲酒的肝病病人,但是她在程涼臉上再也沒有看到過憤怒的表情。
他很平靜的把屬於醫生的那部分做完,而不是醫生的那部分情緒,他已經學會了隱藏。
三年時間,他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醫生。
但是他跟她說,他最怕的就是死亡。
盛夏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好的變化,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看著一條鹹魚翻身,心情會那麼複雜。
她偶爾,會想念那個耷拉著眼皮對病人說你下次生病別來找我的程醫生。
程涼不知道是不是若有所覺,抬頭看了她一眼。
盛夏伸手比了個她去周圍拍一圈的手勢,等程涼點頭,她繞著程涼又拍了一圈,自己進了村。
走的時候聽到圍著程涼的一個奶奶用不怎麼標準的普通話問程涼:“程醫生啊,這女娃是電視臺的哇?我們還得上電視哇?”
“是女導演。”
盛夏只聽到程涼回答了那麼一句,就走遠了。
遠遠地,她發現那幾個圍觀的老人看她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
很稀罕的樣子。
盛夏笑笑,開始專心取景。
村落的建築很有特色,黃色的泥土房,楞格狀的窗戶,通風好,高處還可以拿來曬葡萄乾。
村裡還有一些不需要去領藥檢查的老人,拿著蒲扇坐在門口,盛夏怕他們不願意入鏡,鏡頭快掃到的時候總是刻意避開,直到有個老人興致勃勃的揹著手過來,和盛夏比手畫腳了一會,讓盛夏給那十幾個老人拍了一個合影——他們以為那個是照相機,所以盛夏就把會動的影像給他們看,又指著老人家裡的電視機。
比手畫腳很費勁。
但是可能因為彼此都沒什麼惡意,盛夏到最後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懂她是來幹什麼的,只知道他們好像聽說會上電視,就笑開了花,咧著嘴鼓掌。
平靜並且快樂。
攝像機收音裡,也只有枝頭知了不止疲憊的叫聲和盛夏的腳步聲。
程涼送藥,花了很久的時間。
老人們反應慢,他還得對著音標一個個念出名字確定是不是對得上號,中間不能出差錯,另外還得比手畫腳和一些需要定時複診的老人再次確定他們去醫院的時間,到時候院裡有車的話就能一起接過去。
這都是他這兩年做慣了的活,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等待老人確認名字的間隙,會抬眼看看盛夏。
看她在村裡拍地上曬著的辣椒,看她拍村裡的雞鴨,看她和老人十分生疏但是笑眯眯地比手畫腳。
心裡很安靜。
就像三年前他帶她去鹿城老城市中心取景,她念著夜哭郎,他隱在黑暗中想著什麼時候才能吃一口三明治。
弄那張表格,程涼花了快四個小時。
還剩最後幾個病人的時候,盛夏已經繞完了村子以及村子周邊又回來繼續跟拍程涼。
她看起來對程涼帶來的裝備有了興趣,拉近鏡頭拍的很認真。
她從來都不會覺得做這件事枯燥,哪怕在大太陽底下跑了四個小時,她還是能找到自己想拍的東西。
“我這邊快了。”程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