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忽然外頭跑進來一人,大聲喊道:“李子俊,哪個是李子俊,快下來。”
李子俊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朝下頭看去,心中升起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期待來。
倒是他身邊的人有些擔心,低聲說道:“老李,你不是又得罪了哪個管事兒吧,當年你爹花了多少銀子,才把你塞到這邊的礦區來,你可別自己找死啊!”
下頭的人已經不耐煩起來,氣勢洶洶的又喊了兩句。
李子俊深深吸了口氣,慢慢走了出去:“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心中不知道在嘀咕什麼,開口說道:“那就跟我走吧。”
李子俊只能快步跟上,與以前急躁的性格不同,明明他心中萬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為什麼,卻什麼都沒有問,反倒是沉默的跟著前面的人。
倒是前頭那人考慮再三,還是笑著說了一句:“小子,以後發達了,可得記著咱們的好。”
李子俊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起來,下一刻,他被帶到了管事兒的營房,剛撩開簾子進去,就聽見裡頭有人激動萬分的叫了一聲:“師兄!”
並不算熟悉的聲音,但這一聲師兄就像是夢中的驚雷,將李子俊整一個人都驚醒過來,他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人,扛住了幾年的眼淚差點一起落了下來:“平安!”
章元敬看著對面的男人,一時之間竟有幾分不敢相認,在他的記憶之中,李子俊是一個十分臭美的人,不說塗脂抹粉吧,至少也是乾乾淨淨的,身如玉樹,面如冠玉。
但現在,李子俊膚色發黑,雙頰上滿是風霜,單薄的衣衫上頭是結了痂的汗漬,看起來更是平添了幾分狼狽,更別說一雙腳上草鞋都露了底,腳趾頭刺裸裸的露了出來。
而在李子俊的眼中,章元敬似乎也變得陌生起來,當年他離開青州遠赴京城的時候,眼前的人還是個未長成的孩子。
而如今,章元敬甚至比他略高了一些,穿著常服也難掩氣度,若不是他從小到大五官樣貌變化不大,他幾乎都要認不出來了。
但是很快的,章元敬就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握住李子俊的手,再次叫道:“師兄,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李子俊忍住眼角的酸澀,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笑著說道:“平安,你長大了。”
那管事兒的也是個識趣的,見他們有許多話要談,笑著說道:“章大人,你們暫且聊著,小的還得管著礦上的事情,就不久陪了。”
章元敬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再次對這位管事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等那管事一走,李子俊的眉頭倒是皺了起來,低聲問道:“平安,你可是已經入朝為官了,這次怎麼會來關山,莫不是替朝廷過來宣旨?”
入了翰林院,作為皇帝的信使過來宣旨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所以李子俊這般猜測。
章元敬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現在,師弟我是關山的知府了。”
李子俊心中一驚,一來是驚訝章元敬升官之快,如今才雙九之年,居然已經是知府了,二來是感嘆他們師兄弟兩個命運多舛,怎麼偏偏就來了關山。
章元敬見狀,反倒是安慰道:“關山雖然遠,但我身為知府,又沒什麼不好的,倒是因此能與師兄重逢,也算是對得起老師這麼多年的教誨。”
聽他提起家中老人,李子俊到底是沒有忍住眼淚,哽咽說道:“我辜負了爺爺的期望,當年若不是我志得意滿,讓人抓住了把柄,也不至於被髮配至今。”
章元敬微微嘆了口氣,因為妻族和酒後失言被髮配,自家師兄確實是倒黴異常,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先帝親自下的貶謫,至今不能正反。
“師兄,你知道的,老師從來不會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