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敬微微皺眉,抬頭看了一眼這位百姓,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看著似乎真的受了十分委屈,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買炊餅的鋪子,和酒樓的客戶,應該不是一群人才是,怎麼會影響這麼大?”
那百姓微微一愣,隨即像是受了更大委屈的罵道:“定是他們覺得我手藝好,怕影響了自家的生意,所以才暗地裡動了手腳。”
說完這話,這人像是找到了什麼證據似的,抓著彭家就大罵特罵起來,一點兒也沒有小門小戶對於富貴人家那種天然的畏懼感。
章元敬並不站在彭家那一面,但也不會覺得所有人的富貴人家都是為富不仁,說到底,人家的富有,大部分也是靠著真本事賺來的,就比如吳家就是例子。
在看眼前的這個人,臉色紅潤,雙手乾淨嬌嫩,可是一點兒也不像是做炊餅生意的,他這話裡頭有幾分真,幾分假,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章元敬沒有再跟他多說什麼,又往前朝衙門裡頭看去,卻見一個面目俊秀,看著大約三十不到的男子坐在堂上,他身上穿著官府,應該就是那位雲通判了。
只見他正怒髮衝冠,聲音嚴厲的呵斥著什麼,仔細一聽,原來是已經斷了案,無非是窮苦的受罪得償還,富貴的作惡得報應,判案下來,外頭一聲聲叫好。
雖然眼前的場景看著讓人熱血沸騰,但章元敬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伸張正義雖然是好,但這位雲通判的偏向行也太強了一些,就如方才前來告狀的百姓,明白人一聽就知道,他話裡頭水份不是一般的多,但這位雲通判二話不說,直接喝令官差去拿人。
站了一會兒,章元敬沒有再看,反倒是帶著餘全走了出去,餘全不明所以的問道:“少爺,我們不進去嗎?”
章元敬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走邊門吧。”
餘全皺緊了眉頭,他雖然沒啥見識,卻也知道新官赴任,從來都沒有走邊門的,但章元敬已經做了決定,直接讓車隊調轉了方向。
並不是他怕了那位雲通判,而是這邊正在開堂,他雖然是知府,也沒有貿貿然打斷公堂判案的道理,來日方長,想要走正門何必急在這一時。
再有一個,在他們入城之前,吳文龍已經快馬加鞭,讓人往關山衙門送了信兒,這信早一日就該到了,但關山不但沒有派人在城門口迎接,還好巧不巧的開堂審案,這其中要說都是巧合的話,章元敬可是不會相信的。
車隊調轉了方向,從衙門的東面繞了過去,正巧會路過鎮北王府的大門,卻見這會兒王府的側門開了,兩輛熟悉的馬車正在停在門口。
胡大手裡頭抱著那個孩子,瞧見章元敬騎馬過來,還特意多看了一眼,但兩人畢竟只是萍水相逢,對視了一眼也就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下一刻,卻見前頭的車上走出一個丫鬟來,青綠色的衣裳顯得分外的清新,她一下車,就朝著車廂內伸出手臂:“小姐,咱到王府了。”
話音落下,卻見車廂內又走出一人來,只見她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色的長衫,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枝條,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桃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
女子背對著章元敬,他並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卻看見那一頭潑墨一般的秀髮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式,發髫上插著一跟翡翠製成的玉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真讓人以為她帶了枝青竹在頭上,卻又壓住了繁雜髮型的累贅。
入門之前,那女子微微回頭,依稀能夠看清她白皙的肌膚,乾淨潔白的玉顏上未施粉黛,雙眸似水:“胡大,你先帶著這孩子回去,若是今日我未回去,且照顧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