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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蹲在溪畔, 利索地用匕首抹了野雞的脖子, 丟給旁側的吳將軍;
吳將軍將野雞放入燒開的熱水中,提著雞爪子翻滾幾圈, 擰出來,三兩下拔了毛,又放在火上烤去小絨毛,再丟給太上皇開膛破肚。
兩個大男人,做起此等糙活,倒還有模有樣的。
太上皇手起刀落,快準狠地破開野雞的肚皮,很快將野雞清洗乾淨,就是從溪水裡撈起來的時候,力道過重,險些將野雞掰成好幾截。
這力道,多少帶了些氣性。
太上皇:“你說咱倆這日子?和在邊疆的時候有啥區別?”
邊疆的戰士們過得苦,風裡來雨裡去,不是在黃沙裡吃土,就是在馬背上數落單的羊。
每每孤獨寂寞之時,彼此間會相互安慰——“熬吧,熬到回家就好了。”
回家哪裡好?
自然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白天裡哄哄孩子,晚上摟著婆娘啃,神仙的日子應該也比這好不了多少吧?
所以,太上皇和吳將軍想象中的“攜家眷出遊”,大抵是兩個大老爺們躺在樹下的軟椅上,四五個貌美的婢女端了瓜果排成排,自家媳婦則親自將瓜果喂到嘴邊,女兒在溪邊熬著鮮美的濃湯
哪像現在?
全反了!
女人們窩在軟椅裡打馬吊,懶懶地坐等吃食,光指著兩個大男人幹活!!
吳將軍將烤魚翻了個面,嘆口氣:“太上皇,這都是咱倆的命!”
帶了這麼多隨侍,哪裡需要他們兩個親自動手?
可三個女人非得嚐嚐他們的手藝,也不知從哪聽的言論,非說邊疆的男人烤野味是一絕!
高帽子一戴,誰還能拒絕自家妻兒?
吳將軍瞥了眼不遠處三個女人的方向,見她們沒往這邊看,側過身子,壓低聲線對太上皇說。
“太上皇,這都幾日了,您留的線索到底皇上發現了沒?”
太上皇將野雞串在架上。
老實講,他暗示得已經很明顯了,便是個傻子也該發現了。
而且這一路上,他們兩個故意折騰、故意由著三個女人玩鬧,不就是為了走慢些,等著筠兒追上來麼?
可六日了,愣是沒等到筠兒的影子或是任何尾隨的可疑人!
難道筠兒真的沒發現?還不知道纓兒活著的事?
太上皇:“不會的,我筠兒沒這麼笨。”
吳將軍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那眼神委實詭異,讓他瞬間想起筠兒殉情的糊塗事。
也是,若是不笨的話,怎會被孃親和媳婦兒耍得團團轉?
太上皇不言語,吳將軍則不動聲色地在一棵古樹上劃了三道槓。
從出城開始,吳將軍一路留下標記,只為皇上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他們
吳將軍在烤魚上灑下香料,用胳膊肘捅了捅失神的太上皇,示意太上皇給野雞刷一遍油。
太上皇不耐煩地拿起刷子,低聲咒罵道;
“逆子!這本該是他乾的活,竟折騰我們!”
不遠處的大樹下,三個女人一邊打馬吊,一邊商議接下來的行程。
蘇霓兒故意放給殷娘胡牌,趁著殷娘高興,笑道:“娘,咱們連續打了兩日的馬吊,您玩夠了嗎?要是夠了,咱們趕路吧。”
殷娘似是一愣,放緩搓馬吊的動作,乾咳一聲,沒有回答蘇霓兒的話,而是望向對面的吳夫人。
“也,也差不多了。親家,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