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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車徑直朝著蘇霓兒撞過來。
蘇霓兒忙將手中的吊花籃護在身後,往後連退數步,慌慌張張躲到旁側。
僥倖躲過一劫。
尚未來得及緩口氣,一匹棗紅色馬兒已奔至蘇霓兒眼前,似被之前的板車嚇到了,揚起黑色的前蹄,撲騰著朝蘇霓兒襲來。
——“啊!”
蘇霓兒驚恐尖叫,側過頭,雙臂本能地擋在頭頂,杵在原地不敢動彈。
千鈞一髮之際,馬背上身形高大的俊美男子勒住韁繩,同時單手將蘇霓兒攔腰抱起。
“姑娘,小心!”
這聲音異常熟悉,熟悉到早已刻在骨子裡,讓蘇霓兒瞬間想起記憶深處的某些人。
尚未來得及分辨,天旋地轉間,蘇霓兒看清男子的臉。
這是她永生永世都忘不掉的夢魘。
(修)
男子是時隔八年未見的陸衛青。
蘇霓兒以為自己將他忘得徹底,連他俊美的輪廓也記不清,可當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還是一眼認出。
這是前世伴在她枕畔多年的人,是深愛她又負過她的人,是她不願再糾纏、避之不及的人。
他的容顏早已刻進她的靈魂裡。
他怎麼來了!
蘇霓兒完全愣住了。
忘記了害怕、忘記了推開他,更不知自個是否受傷,只隔著帷帽錯愕地望著他,以至於他控制住了受驚的馬兒、將她放到青石板上,又禮節性地往後退了數步
整個過程她無動於衷。
“姑娘?姑娘?”
陸衛青劍眉微蹙,語調清冷。
蘇霓兒總算緩過神。
這不是八年前的他。
八年前,他還是個十歲的小男孩,五官尚未長開,眉宇間盡是青澀。
那張稚嫩的臉留給蘇霓兒的全是美好。
兩人青梅竹馬、福禍相依,便是後來鬧得如此不堪,她也挑不出他從前的半分錯來。
是以,她重生後折騰過他幾番,心中的恨意隨著浮雲漸漸消散。
這張臉就不同了。
五官俊朗、眉眼如山、微醺的桃花眼斜入鬢。
這是成i年後的陸衛青、是入宮後對她冷淡至極、不聞不問的陸衛青、是揹著她有了新歡的陸衛青!
她能記得的只有傷害!
文人墨客對她的謾罵、貴女們對她的鄙視、熊熊燃燒的烈火一切是那麼的清晰,隔著歲月將她的五臟六腑侵蝕。
她想也沒想,伸手便是一巴掌。
——“啪!”
陸衛青應是沒料到,壓根沒躲,白皙俊朗的左臉瞬間泛紅,五個纖細的手指印清晰可見。
他只呆怔了一瞬,清冷的氣息陡然凌厲,抬手扣住她細嫩的肩膀,惡狠狠將她抵在石柱上。
他毫不掩飾威逼的氣勢,目中帶著毛骨悚然的涼意,唇側勾著的弧度瘮人。
“為何打我?”
他沉沉發問,吐出的每一個字涼薄至極,喉間滾動著的盡是嗜血的殺意。
濃烈的金輝下,蘇霓兒靠在石柱上,後背被抵得生疼。
那刻骨銘心地疼提醒著她,面前的陸衛青再不是八年前任她欺的小男孩、亦不是前世入宮前對她呵護至極的夫君。
他是羅剎!
是遭了欺凌必會還手、能輕鬆捏死她的羅剎!
可她不怕!
他逆著光,她看不清他眸底的駭人神色,只能瞧見他陰沉著臉,下頜線咬得很死。
她分毫不懼,哪怕隔著帷帽,他看不清她的容顏,她也要倔強地揚起下巴、迎上他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