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啊,我在燕州逗留數月,各地漸漸都知道了。有些地方上的人精得很,故意把奏表直接送到燕州來,越級上奏以圖重視。在洛陽有那麼多臺省臣僚幫我分擔篩除,現在事無鉅細什麼都要我自己管,比在京中還要勞累呢。”
穎坤柔聲安撫他:“陛下辛苦了。”
他趁機湊上來道:“朕每日處理政務那麼辛勞,晚上到了後殿還得獨擁冷衾孤枕而眠,再沒有我這麼可憐的皇帝了。你是不是該好好慰勞慰勞我?”
穎坤笑著躲開他的襲擊:“所幸去歲今年風調雨順,除燕薊外都太平無事,天助陛下旗開得勝,免除後顧之憂。”
兆言道:“誰說風調雨順太平無事,這麼大的國家,東西南北氣候迥異,年年都有災沴,或大或小,你不知道罷了。”他忽然想起一事,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往西南方向挪過去:“你來這邊。”
穎坤被他看得有點發毛:“做什麼?”
“你過來就知道了。”
她也膝行挪過去,發現他指著成都府:“川蜀之地,天府之國,溼潤多雨,每年上繳的稅賦庸調佔全國將近一成。可是自從去年冬月開始,許多地方滴雨未下,春季禾苗枯而不發,今年定會欠收。尤其這個地方,”他的手指在地圖上點了點,“川滇交接之處,地下多鹽滷,盛產井鹽。這鹽可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少了川南的井鹽出產,西南這一大片地方都將面臨食鹽短缺。”
穎坤看向他指的地方,地名是兩個字,有點模糊不好辨認。“乾旱也會影響採鹽?”
“井鹽在石上鑿深井,取地下滷水煎蒸成鹽,井深往往需十丈以上才能夠及滷水。造井艱難,淺者一兩年,深者十數年。旱災致地下河床枯竭,滷水流矢,許多舊井都採不出鹽來,再往深處挖掘耗時又耗力,非短時之功。”
“哦,原來如此……”她有點摸不著頭腦,“可是臣一介武將,既不熟川滇地理,也不懂鹽井工事,陛下為何對臣說起這個?”
兆言嘴角噙著一抹莫測的笑意。她又看了一眼他所指之處,字跡模糊,湊得很近才勉強辨認出來:“這地方叫什麼?鹽泉?這塊是不是被塗改過?”
他終於滿意地笑了:“是。鹽泉原名照鹽,朕登基後為避諱改為今名,當時此圖已經繪製過半,只好清洗塗改新增上去。”
穎坤眨眨眼:“陛下開明仁德,文籍名號只要不是‘兆言’二字連續就不必避諱,這還能遇上同音的,倒是湊巧了。”繞了一大圈,就為了說這麼個事?
他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眼風一掃:“還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跟你說這個?”
穎坤看著他等解惑,他又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我拐彎抹角說這麼多,就是為了告訴你八個字:照鹽久旱,亟待甘霖。”
她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下意識地垂下眼不去看他。兆言鮮少見她如此嬌羞的模樣,心下大動,撲過去將她推倒在地。
穎坤跪坐不穩,被他猛地一撲,兩人就地滾了兩圈才停下。兆言在上壓著她,見她在自己身下含羞帶怯、粉面飛紅,這月餘“久旱”的焦渴盡數襲上心頭,情不自禁地吻下去。
地下鋪了黃絹,並不太冷,但是肌膚在空氣中裸|露還是讓她微微瑟縮了肩頭。大殿宏偉空曠,抬眼只見高聳的簷頂,彷彿沒有遮蔽掩擋,讓她覺得莫名地不安,躲著他道:“這裡太空了……不如到偏廂去……”
兆言看出她怕羞,伸手將地圖的邊沿一把扯過來蓋在兩人身上,如巨幅蓋被:“這樣呢?”
黃絹隔絕了內外,隔開一方小小的天地,只有他們兩個人。絹帛的孔隙裡漏進來些許微光,狹窄閉塞的空間裡,她反而覺得安全了,不再躲避掙扎,脈脈含情的注視著他。
她躺的地方正好是燕薊地界,嬌豔雪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