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抬手,自一旁大理寺卿蘇思遠的手裡,接過了案件紀要和驗屍護本。
「陳大人的二公子,被人割頭拋屍在京城之外,此案,由京兆府尹馮朝最先呈上。」他說到這裡,睨了一眼刑部尚書許為友的面頰,「此案,刑部停屍七日,未破。」
李錦邊說,邊將手上護本展開:「當物證再回六扇門的時候,被害人已經死亡八天。就是這樣的物證條件之下,金舒不眠不休一日一夜,將兇手使用的是什麼樣的兇器,如何動手,死於何時,以及兇手可能的範圍,全都劃定了出來。」
太極殿內鴉雀無聲。
他又接過另一本案件紀要,展開一本新護本:「若是各位大人覺得八日,尋常仵作亦能驗出,那這京城客棧裡藏屍兩個月,發現的時候已經高度腐敗,渾身漆黑的彈箏藝女,又有誰能精準的確定死因,推測兇器,甚至連這藝女是跋族人,也能準確無誤的判斷出來?」
「各位大人只看到金舒是個女子,為何看不到她不可被替代的才華?」李錦睨著許為友,「刑部尚書許大人,您能行麼?」
眼見情勢反轉的許為友,拱手,一字一頓:「臣不一定能行,但臣的刑部也有一員比肩大仵作的金牌仵作,靖王殿下切莫小看了刑部。」
李錦輕笑,沉默半晌,轉頭看向角落裡端正站著的祝東離。
「祝大人,你們許大人說你行!」
卻見祝東離沉默了許久,上前兩步,跪在了李義的面前:「微臣不行。」
見狀,許為友急了:「祝大人,你切莫妄自菲薄!」
祝東離頭也不抬:「微臣所言,一向無誇大扭曲成分,陛下明鑑。」
話音剛落,就聽的四下傳來陣陣低語。
「連刑部的金牌仵作,都在太極殿上當眾認了,這金舒莫不是真有曠世的才學?」
「父皇。」太子的聲音響起,他冷冷看了李錦一眼,「金舒在六扇門大仵作嚴詔的手裡做學生,有此造詣不足為奇。」
他頓了頓:「且靖王方才所言,句句皆是替那金舒開脫,莫不是靖王要背棄律令,開女子入仕的先河?」
聽到「女子入仕」四個字,方才還在說她有驚世才學的人,連連驚呼:「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觀史千年,從未有過女子入仕,陛下萬不可開此先河!」許為友上前一步,「前朝不開,歷代君王也未曾開啟,定然是有其逆天之處!」
「呵!」李錦輕笑,「逆天之處?」
他的話語如刀,覆著一層寒霜,那洪亮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太極殿上:「那本王今日,便要為了本王仙逝的皇祖母,為了本王的母妃,以及為了金舒,逆天一戰!」
他身旁,太子錯愕的瞧著他的面頰。
他身後,李義一手撐著額角,大馬金刀的坐在皇座上,嘴角竟露出一絲敬佩的笑意。
真不錯,知道將他的皇祖母端出來。
他目光從百官面頰上犀利的掃過,等著看這場好戲的下半場。
而太極殿外,跪在石階下的金舒,愣愣的睨著大殿的方向。
她聽到了,聽到李錦為了她,就算隻身一人也要與天鬥一鬥的聲音。
冬至的寒風中,金舒紅了眼眶,她不爭氣的抬手摸了一把鼻子,吐出來兩個字:「傻子。」
第242章 以己度人,一箭三雕
金舒身旁一步之遙,始終同她一起站在寒風裡的嚴詔,聽到她這「傻子」二字,輕哼一聲:「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人多了,說實話的,便顯得像是個傻子一樣了。」
他睨著太極殿的大門,聽著四角隨風而響的宮鈴聲,搖了搖頭:「這一局,太子輸在了以己度人上。」
「他篤定靖王會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