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耳機,背景裡有個夢囈一般的女聲在不停吟唱: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伴著這個背景聲,鬼魅似的男人再次出現。憂鬱的表情,在近景中看得出不同層次的情緒,陰暗的底色中藏有一些溫暖的東西。初看時也許會忽略這些細節,但等到劇情展開後,回溯前面的情節,就能領會到這樣的表演恰到好處。
尉檀覺得有點可惜。很精湛的演技,卻無法在單薄的劇情裡充分顯露出來。
他認得這個演員,在公司見過好幾次,不愛說話的樣子,走路靠著牆,好像總有很重的心事。
見到《鴻蒙》的製作團隊之後,他做了件從沒做過的事:向選角導演推薦了蘇晉江。選角導演聯絡了公司,蘇晉江的資料就這麼到了劇組手裡。
那個時候他沒有想到,他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光親臉不行,得親這兒。」蘇晉江摟著他的腰,噘起嘴,「uuua。」
尉檀沒猶豫,在他嘴上親了一下。
「今天這麼乖?」蘇晉江驚訝,「說,是不是幹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
「跟你說。」尉檀把下巴放在蘇晉江的肩膀上,「你以前的樣子我也喜歡。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喲?嘴變甜了。」蘇晉江笑,「你這吐槽的技能和情話的技能是繫結在一起的吧,要解鎖都解鎖?不過也是,光解鎖吐槽技能會捱揍。」
「再抱一會兒。」尉檀閉上眼睛。
「好,再抱一會兒。」蘇晉江也閉上眼睛,兩個人頭靠著頭。尉檀身上的香味好聞得像做夢,他生怕一鬆手,這個夢就會醒。
「你就待在我身邊,哪兒都別去,好不好。」蘇晉江說,「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待在那兒,讓我看得見你,抱得住你,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好。你也是。」尉檀回答他。
上午是開幕式的彩排。參會的嘉賓團體和個人都按照進場順序走了一遍流程,從進場的地方穿過媒體區,走一條預先定好的參觀路線,最後到達新聞發布會的主會場。路線很簡單,水牌和地毯都已經提前佈置好了,正式走的時候只需要跟上前面的人,同時對隔離欄兩側的媒體保持合適的儀態和表情。
每個東道主一方的藝人可以自由選擇跟一個嘉賓團隊,沒有限制,只要對方同意就行。
蘇晉江跟的是那個義大利的電影班子。這個團隊的成員都會說英語,只不過除了領隊之外的其他人都帶有比較重的口音,聽習慣了之後就沒什麼障礙。
導演姓bian,在義大利語裡是蒼白的意思。不過他的膚色並不蒼白,相反臉龐泛紅,神采奕奕,看上去很喜氣。他還很健談,在地毯上走了沒一會兒,就跟蘇晉江聊起了義大利的導演和電影。
蘇晉江看過的義大利電影不少,其中一大部分是當初在視聽課上為了練聽力看的,因為語速太快,看得很痛苦,導致現在能記住的不多。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交流,聊天本來就隨性,一個情節、一組畫面就可以談上很久。
彩排路線走了一半,話題聊到納爾多·貝託魯奇的《末代皇帝》時,一個年輕人快步從後面趕了上來,舉了舉胸前的參會證,笑眯眯用英語問:「抱歉,我可以加入嗎?」
蘇晉江早晨在自助餐廳見過這個年輕人,好像是跟程導一起來的。栗色頭髮,長相干淨俊秀,滿身溫軟的書卷氣。
年輕人對蘇晉江點點頭,自我介紹:「我叫姚菁,是個編劇,現在正在和程xx導演合作。我很喜歡bian先生的作品風格,冒昧地過來打個招呼,希望不會太唐突。」
蘇晉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謝紫鑫提過一回,程導準備拍的《白雪歌》就是姚菁寫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