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晚間喬景苦著臉喝完藥,見裴舜欽愣愣拿著糖罐不知在發什麼呆,便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喂。”
裴舜欽回過神,將手裡的糖罐遞給喬景,喬景揀出塊糖含進嘴裡,含糊問他道:“你在想什麼呢?都入迷半天了。”
裴舜欽想的是要不要趁著事情還沒鬧大,勸他爹辭官算了。
他知道他爹被貶出京後還和當年的朋友保持著來往,希冀某天能東山再起。朝中生變,變則有機,他敢肯定他爹現在正忙著和那些老朋友們寫信,想著怎樣綢繆斡旋,為他們的主張爭取出一席之地。
可做這種事兒無異於刀口舔血,他爹被貶多年無權無勢,萬一被人當成了棋子利用,最後折了命算誰的?
這事兒沒什麼可瞞的,裴舜欽三言兩語將訊息轉告給喬景,想著她比自己上進,對朝中的局勢也瞭解得比自己清楚,便順口問她道:“你說這事兒最後會不會鬧得天翻地覆?”
喬景聽完裴舜欽的話沉默半晌,最後只是無奈一笑。
“這種事情誰能知道?就是其中有再多的陰謀詭譎,你我現在除了安心讀書,也沒別的能做的了。”
喬景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
“你想得倒挺開。”裴舜欽失語。
喬景不置可否地一歪頭,又吃了塊糖。
她不是敷衍裴舜欽,她真是這樣想的。
她聽到這個訊息時也頗驚訝,不過她懂這種事情雖然看似突然,卻絕不可能真的沒有任何徵兆。
陸淵一時得勢說明不了什麼,日後如何發展還要看雙方如何謀劃博弈,她相信岑安和她父親不會坐以待斃放任陸淵勢大。
裴舜欽眼見喬景吃著糖,還在意猶未盡地抖著糖罐挑揀,便一把從她手裡奪回糖罐,教訓道:“大晚上的,你別吃了。”
“不吃就不吃。”喬景不服氣地嘟囔一聲,捻掉了指尖上的糖屑。
喬景吃完藥後沒多久就開始犯困,裴舜欽見時辰也不早了,於是打好地鋪吹熄了蠟燭。
喬景困得很,但紙窗上漏下的霜白月光照在臉上亮得她難以入眠,就側過了身。
裴舜欽向來是頭一捱枕頭就能睡著的,喬景閉著眼半天沒聽見他睡去後慣常的綿長呼吸聲,忍不住小聲喚了句:“裴舜欽?”
“嗯?”
裴舜欽雖然是閉著眼睛,卻馬上清醒地答應了她。
喬景笑了,“你果然沒睡著。”
裴舜欽帶著三分睡意笑了一聲,側身轉向了喬景,喬景清亮的眼睛裡在月色裡笑意盈盈,消退了幾分他的心煩。
“你有搬過家嗎?”他枕著手臂向俏皮望著他的姑娘問。
“搬家?”
喬景不知裴舜欽為什麼會沒頭沒尾地問她這個,不等她回答,裴舜欽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爹在我七歲的時候被外放出京,我跟著他從京城到宣州,十二年裡一共搬了五次家。”
五次?喬景吃了一驚。
齊朝外官五年一輪,按理說裴由簡應該就換了三個地方,為什麼會搬了這麼多次家啊?
“我記得我們到的第一個地方是風州,風州比不上京城,但是那時我很高興,因為我在京城呆膩了。但是我才在風州住下不到三月,娘就跟我說,我們得搬走了,得搬去東嶺。”
“搬就搬吧,那時我是這樣想的。結果到了東嶺一月,家裡還亂糟糟的沒收拾清楚,就又來了一紙文書要我們去良州。”
裴舜欽回憶起當時的情形,笑道:“從東嶺到良州得坐兩月的船,我記得我剛上船時天天吐,等到後來好不容易不吐了,差不多也快下船了。”
一年三貶,被貶的地方還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