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來了昌樂坊,沒來得及去看看芙蓉園裡的志怪故事。
同僚聽罷點點頭,朝窗外低呼幾句,沒過多久,有人送來一張薄紙。
紙張纖薄,有些粗糙,並非純粹的白,而是泛著淺黃。
紙上的字跡蒼勁有力、鐵畫銀鉤,內容與報案人所言大差不差,是冤魂索命的傳統劇情。
江白硯伸手,輕捻紙頁:“纖草紙。”
不愛念書的施雲聲聽得雲裡霧裡,用慣了名貴宣紙的閻清歡一臉茫然。
“纖草紙以皮料與草莖製成,色黃微韌,薄如蟬翼,極為罕見。”
江白硯低聲:“纖草紙產於長安周邊,因造價高、書寫困難,很少有人再造。”
總而言之,就是成本高,品質差,已經退出市場。
施黛立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傀儡師倘若單純只寫故事,用街邊隨處可見的麻紙就好。特意選用市面難尋的纖草紙……是不是說明,這種紙有特殊意義?”
江白硯安靜看她一眼,微微頷首:“明日,我去查造紙地。”
在房中待了會兒,好不容易能離開,施黛行出院落,長長出了口氣。
夜裡微風醺然,一輪明月當空。
因有鎮厄司出面,不久前遊蕩於此的妖魔邪祟盡數消散,長街總算恢復往日靜謐。
“你就是施黛?”
身後響起清亮女聲,施黛循聲望去,是個著火紅石榴裙的年輕姑娘。
這姑娘濃眉大眼,眉宇肆意張揚,雙手環抱將她細細打量:“我名柳如棠,隸屬卯司,是沈流霜的朋友。”
一晃眼,施黛看見盤旋於她脖頸上的一條白蛇。
“是我。”
施黛含笑點頭,好奇道:“這位是,柳仙?”
大昭以東以北,常有生靈脩煉成精怪。
人們將此類精怪稱作“仙家”,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狐黃白柳灰”——
狐狸,黃鼠狼,刺蝟,蛇,老鼠。
修煉成仙,需要大量修為與功德。
倘若久居深山,連半個人影都見不著,功德難以積累。於是不少精怪會尋一名有緣之人,以請仙出馬的方式,與那人一同驅邪祟、除災厄。
恰如俗語所言,“出馬不為名與利,救苦救難在世間”。
被人一眼認出身份,柳如棠脖子上的白蛇輕吐信子,低笑一聲,嗓音幽幽:“正是。你喚我白九娘子便是。”
“我已問過附近住民,死者是個教書先生,並無家眷。”
柳如棠挑眉笑道:“怎麼說呢,此人平日裡深居簡出,性子雖然孤僻,但還算循規蹈矩。聽說他被殺害,街坊鄰里都覺得詫異。”
白九娘子眼瞳骨碌碌一轉:“哦?是嗎?”
施黛:……
二位不是一起調查的嗎?您能不知道死者是個什麼人?上這兒捧哏來了?
閻清歡回想看過的話本子,這種時候,就應該說上一句——
閻清歡挺直腰桿:“死者可有仇家?”
“並無。”
柳如棠搖頭:“不過聽鄰居講,他很怕血。”
白九娘子嘶了聲:“等會兒,怕血?”
閻清歡:……
怎麼感覺這蛇,搶了他的臺詞?
“正是。”
柳如棠:“曾有幾名小孩在街邊打鬧,一人摔破腦袋,流了點血。死者碰巧經過,被嚇得跌坐在地。有鄰居好心上前詢問,他只說是打小怕血。”
“一點兒血就把他嚇成這樣?”
白九娘子睜圓雙眼,尾巴一晃:“嚯,這種事兒,沒聽說過!”
一句話說完,一旁的施黛已摸摸下頜,神不知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