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勝天半子。”
容瀟深吸一口氣,手中長劍緩緩出鞘,劍氣蕩起她的長髮,劍身澄澈如鏡,映出無邊落雪。
雖千萬人,吾往矣。
“清河劍派前任掌門已?經遇難,如今我便是清河劍派新的掌門。我要在屬於我清河劍派的土地上,拔出我的劍,對準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
“我要——斬天道。”
孤城懸月
那句話落下來的?同時, 方言修的心跟著狠狠揪了起來。
他眼?眶發熱,一邊懼怕容瀟即將迎來的結局,拼了命想要勸阻, 一邊卻又被?她的?決心所震撼,什麼勸阻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相矛盾之下,他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衝動, 他想要從這把劍裡?出去, 好好看看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但他為何會想不起來呢?
他的?記憶在?一點一點恢復, 總是時不?時冒出幾個?零零散散的?片段,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過去覺得似曾相識,他總是要先細細回想一番,然後才能慢半拍地意識到, 哦, 原來這些都是我的?回憶。
他是來自現?世的?魂魄,從出生起就開始了死亡的?倒計時。命運無常, 讓他本就不?多的?親人盡數去世,而朋友也沒有交到幾個?,同齡人在?教室裡?念著“人生自古誰無死”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聽著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對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數時間, 日復一日地等待死亡。
死亡卻久候不?至。
父母車禍雙雙遇難, 他一介沉痾之身,反而是活得最久的?那一個?。
但這種活法?毫無意義。
他總覺得上?天留他一條命, 應當是要他去做什麼的?。所以他期盼著死亡, 卻又不?敢主動尋死, 無數次他倚在?窗邊,望見住院樓下人群來來往往, 心中所思所想,盡是茫然。
直到他翻到了那本小說。
清河劍派的?大小姐生來為水天靈根,天資卓絕,手中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於同輩之中難逢敵手……
只是看著簡短的?文字描述,他便能在?腦海中勾勒出她的?模樣。
她的?眉眼?應當是極為明豔的?,不?說話時帶著幾分清冷與矜貴,一雙眸子漆黑如墨,盛氣凌人,單單是掃了一眼?就讓人情不?自禁地噤了聲。她的?脊背永遠不?曾彎下,永遠筆直如松,長劍出鞘的?那一刻,劍氣縱橫萬里?,劍意凜冽如冰。
這張臉他理應熟悉到了骨子裡?,但他為何獨獨想不?起來容瀟的?臉,以至於只能依靠想象呢?
“我以前,應該是個?廢話很多的?人吧。”方言修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開口。
容瀟直白地點評:“很吵。”
“吵就對了,畢竟我沒有什麼親友,很少有人聽我說話,還不?興我自己和自己說嗎?”他笑了笑,“我很久以前覺得,我有這麼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我更應該比正常人更加珍惜這條命,所以我很怕死,每天都惶惶不?安的?。”
容瀟想了想這人做過的?混賬事,道:“沒看出來。”
“因為我後面漸漸想通了,我的?人生其實?沒有任何意義。書?裡?常說,蒼生庸碌而愚昧,大部分人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我是其中最為庸碌的?那一個?,不?光搞不?清楚這個?問題,連自己從哪來、到哪去也全?然不?知。”
“所以死亡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對我來說都無所謂,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嘛……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能有自己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想死得更有意義一些,不?說有多壯烈,只要我死後有人能偶爾想起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