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遇的瘟疫,我要救人……我本就是自紅塵中而生,爹爹教我劍法,教我體恤百姓疾苦,孃親教我不信命數,不敬神佛,這樣的我,又如何能真?正意義上的看破紅塵呢?”
她永遠會為旁人的悲歡所?觸動,永遠放不下自己的過?往,哪怕它們已?經被埋葬在了風雪與黑夜之中。
所?以?她從來都清楚,元嬰期就是她的極限了。她做不到拋卻七情六慾,無悲無喜,註定過?不了化神的心魔劫。
而四神器已?毀其三,可想?而知,直面天道的機會只有?這一次。
“七星殿以?觀星算命之術聞名天下,他?們講究命數無可改變,貿然插手反而會招致災禍,不如作壁上觀。可若是換做我,不管結局如何,是否能提前知曉,都沒?有?什麼區別。因?為我無論如何,也是要爭上一爭的,”
方言修聲音發顫:“哪怕是……”
“哪怕是死亡。”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她的回答。
他?從劍中醒來以?後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從未忤逆過?她的意思,這是他?頭一次想?要不顧一切地阻止她。
“我……我又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他?竭力抑制聲音的哽咽,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我以?前好像學過?一點算卦,所?以?我剛剛試著算了算。”
容瀟舉步踏過?清河劍派的廢墟:“哦?算出了什麼呢?”
“澤水困卦。象曰:澤無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容瀟懸在空中的腳微微一頓,片刻後繼續落了下來。
她笑?道:“捨身捐命,以?行其夙志。這不是正應了我眼下要做的事?嗎?”
“你?別去好不好?算我求你?,容瀟……”
容瀟打斷他?:“你?不是很好奇,你?失憶前是如何與我相識的麼?”
方言修艱澀道:“你?說?。”
“我這把劍在我出生那日被人送到了我身邊,機緣巧合認我為主。我十歲那年遇見了搖光,他?讓我日後去劍廬找他?,他?給我鑄劍。但我並沒?有?在劍廬見到他?,而是遇見了你?。”
如今再細細回想?那個場景,她漸漸意識到,這何嘗不是一種命中註定。
“在凌霄宗的時候,我贏了程昀澤,靈力透支,就在這時迎來了我元嬰期的天劫……你?用引雷符將天雷引了過?去,自己屍骨無存。”
天雷劈下的最後時刻,他?卻是笑?著的。
他?說?,不要害怕,不要回頭。
朝著你?選定的方向,大步走下去吧——
倘若命運把他?帶來這個世界,製造了他?們二人的相遇,一切都是為了最後的這一刻——那麼她呢?
她這一生不斷地拔劍揮劍,又是為了什麼?
容瀟在登天梯前方站定,微微仰起頭來。
“我之前那段話還沒?說?完,我偷跑出山門後被爹爹逮了回去,路上他?一句斥責的話都沒?有?說?,直到回去以?後,他?將無名劍丟到我面前,問了我一個問題。”
那時她走了兩百多級臺階,累得只想?抱怨。爹爹握著她的手拔劍出鞘,他?問,阿瀟,你?為何而揮劍呢?
為何呢?
為了成就大道?為了拯救蒼生?
好像都不是。
她只是時間長河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修仙者而已?,縱使天賦卓絕地位超然,也不過?是比一般人更強一些罷了。但時間終會滾滾向前,沒?有?什麼是永恆的,修仙者壽命長久,卻也會在某一日化為塵
埃,湮於黃土。
那些東西於她而言太過?遙遠,儘管大家經常滿口閉口就是蒼生就是大道,但其實心裡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