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段,婆婆不是應該在外面散步?”
在趙初語的印象中,姜婆婆每天起床後,吃完早餐都會讓護士推著輪椅出去曬太陽。
今天,怎會如此反常?
她冷下小臉,不等任何人回話,就蹙起秀眉,抬手撥開祁瑾安攬在腰肢上的手臂,徑自跨出電梯,前往被保鏢守住的房門。
祁瑾安緊隨其後,邁步走出電梯。
經過低頭站立的助理時,腳步微頓,斜眸瞥了一眼,“怎麼回事?”
嗓音冰寒刺骨,沒有絲毫溫度。
那仿如含著陰間冷氣的話語,令鄭致後脖的汗毛極速豎起,說出口的話都有點打顫,“五爺,老太太她…完全忘了夫人。”
後面六個字,音量明顯降了一點,但也不至於聽不見。
祁瑾安眸光陰翳,未再說什麼,抬步走向走廊落地窗,靜靜望著停留在樹梢上的小鳥。
“瞞”了大半個月,終究還是瞞不住。
猶記得領證後的第二天晚上,他的小初遇接到療養院主任唐素芬的電話,得知已證實姜婆婆得了阿爾茨海默病一事。
整個人像突然炸毛的刺蝟,將手機狠狠摔在床上,眸子通紅。
余光中察覺到他想抱她,極速下床躲開,情緒很不穩定,“別,別過來,別靠近我,祁瑾安,你走。”
隨後,就一個人赤腳窩在沙發角落,抱住雙膝,捲成一團,壓抑著哭泣聲,埋首其中,默默流淚。
一旦他做出靠近的動作,她就會摔抱枕拒絕他的接近。
為了不刺激她,他只能站在兩米外的距離,留意她的舉動,靜靜陪著她。
那是相識幾個月來,她第一次情緒外露的那麼明顯,表現出暴力傾向,伴隨強烈的攻擊性。
他很清楚,那並非她本意,只是突然湧向心間的暴躁,讓她壓制不住。
她不想傷害他,便以此來讓他離她遠一點。
那天晚上,她哭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凌晨兩點,才支撐不住,倒在沙發旁。
他意識到她狀況不佳,第一時間就跑上去抱住她,深夜打電話叫來醫生,幫她做檢查。
因事關她的隱私,醫生凌晨到訪別墅的訊息,被全面封鎖,他的助理鄭致也不知曉。
當醫生說他的新婚妻子是因為受到某些刺激,才控制不住行為時,他很快就想到“掃把星”那三個字。
也明白她是受到了哪方面的刺激。
他的小初遇定是聯想到林大勇那對妻女曾棍打她、辱罵她是掃把星的童年陰影。
她曾日夜生活在“你爸你媽就是被你剋死”的那些洗腦言論下,某些想法很容易出現偏差。
以前,她沒有懷孕,不受孕激素影響,情緒能很快得到控制。
現在,因受孕胎影響,某個點就會被放的更大,讓她難以掌控。
這才在知曉姜婆婆被證實得了誰也記不得的老年痴呆,只剩不到五年的壽命時,反應才會那麼劇烈。
她是想到了“孤寡命格”那四個字,受童年陰影影響,誤以為與她親近的人都會被她“剋死”。
被過往悲痛回憶時常折磨,大腦便會受到不可逆的侵害,同時也會自主啟動“保護機制”,下意識遺忘。
果不其然,第二天睡醒,她忘了前一晚的電話,記憶也出現了混亂。
為了穩定住她的情緒,為期一週的雲城之旅,被他延遲到春節前兩天才離開。
只是,未曾想到,她今天會“突發奇想”來療養院看望收養她的姜婆婆。
那個老太太本就有心絞痛病史,三個月前的晚上又因心臟供血不足,引起暈厥,導致摔到後腦勺,裂開一個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