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裡烏泱泱擠滿了人,有人在喧鬧,有人在告別,只有謝琰在期待著重逢。
距離七月也就只剩下九天的時間,他最擅長等待,只需要站在原地不動,那個人總會回頭朝著自己飛奔而來。
“我們首先要歡迎今年的優秀畢業生,醫學系的謝琰同學致辭。”臺上的校長笑著出了聲。
謝琰在掌聲雷鳴中起身,大步上去,在萬眾矚目下,從容開口。
這樣的演講已經有過無數次,他無需背稿,脫口就能即興上三五分鐘。
只是剛說了一半,他的視線落在禮堂的後門,心臟猛然落了一拍。
原本那扇門是關上的,卻略微動了下,投射進來一絲盛夏的光。
緊接著,光亮在地上打下明亮的光斑,一道影子緊跟著傾斜而來。
他的手指握緊了話筒,目光緩慢上移,卻因為害怕失望,而停在半空不敢再動,只是突然頓了一拍,整個人被釘在原地,演講像是按了暫停。
在臺下窸窸窣窣的躁動聲中,他終於敢跟那道影子的主人對視。
那人穿著寬鬆的白襯衣,藍紐扣的項鍊長度剛好,垂墜在第二顆紐扣的位置,搖搖晃晃著。大約是因為奔跑而頭髮略微的凌亂,抱著一大束花在後門站定的時候,還在微微喘氣。
不像是許久不見,倒像是睡過了頭,因為遲到了自己的約定而大步趕來。
是朝思暮想的人。
是林初霽。
在原本無法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施施然撞進了炎熱的盛夏,出現在了這裡。
謝琰緩慢地眨了下眼,視線卻仍然盯著他的方向無法挪開,好幾秒後,卡頓的演講才接上了下句。
而臺下的觀眾注意到了這一幕,早已無心在聽,齊刷刷都回了頭。
“這這這…死去的cp復活了嗎?”
“這誰啊?你們這麼激動幹什麼?”
“林初霽啊,林初霽,大一的時候跟謝琰緋聞漫天后來出國的那個。”
“但謝琰不是有物件麼,那個啞巴新娘……”
“有誰記得大一謝琰告白的時候那首歌!藍紐扣啊啊啊,他脖子上戴的那個!”
“哎我操,這兩人不會真的是一對吧?”
……
議論四起,謝琰的所有注意力卻都落在了林初霽身上,從一開始的欣喜,變成了擔憂。
那麼害羞又膽小的一個人,知道此刻出現在這裡代表著什麼嗎?
他連眾人的目光都躲閃不及,又怎麼敢抱著那束鮮紅的玫瑰,就這麼眼底痴纏地看著自己,一步不挪。
“……願各位行止由我,知行合一,真誠仍在,初心不改……”謝琰拿著話筒,緩緩收尾,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挪開。
而林初霽不躲不避,只是隔著長長的過道,站在那裡,看著他笑。
他的男朋友,站在最高學府的講臺,代表是最優秀的畢業生致辭。
謝琰啊,一如初見之時。
自信,張揚,是鮮衣怒馬的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
林初霽看得眼底潮溼,又無限感慨。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願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執拗許久,等了三年,沒名沒分。
林初霽從未在公開的場合向他表過白,因為害羞,因為膽怯,就連當初唯一的一次回應都是遮遮掩掩小心翼翼。
此刻,現在,卻想要做點什麼,能讓謝琰開心,就再好不過。
“謝琰同學的演講非常精彩,我看那位同學抱著花站很久了,是要過來獻花嗎?”校長親切開著玩笑,“想來就來,別怕,我們不吃人。”
聽到打趣,臺下笑成一片,又齊刷刷地看向後門的方向,等一個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