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日久,姜姝挽難有像今日這般有對一件事過於熱衷的時候,能讓她連吃飯都顧不上,飯畢後又急匆匆趕來書房繼續手上的事,梁鈺一見便知,今日定是發生了什麼。
姜姝挽怕他多想,有些著急:
「不干他們的事,是我自己攬的,沒全部告訴你是覺得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左不過就是多看幾頁冊子,多撥幾粒算珠罷。」
「可這事已經影響到了你。」手上力道有些加重,語氣也逐漸變沉,聽得出來是對今日之事的不滿。
姜姝挽察覺到,另一手覆上他二人緊扣的手背,語氣溫婉道:
「那李管事說的也沒錯,既別家娘子能做,那我也能做,若你因為這件事而替我出頭,那我日後在府中又該如何服眾,梁家的管事們始終是屈於你的淫威之下,而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你和阿孃如此信任我,把偌大的中饋都交由我,那我就更要讓大家看到你和阿孃眼光沒有錯,我確實當得起這中饋。」
她聲音柔柔,在這安靜的夜色中像能撫平人心緒的羽毛,全然沒有受到刁難和委屈的樣子,看的梁鈺心裡有些發酸,不願她這樣勉強自己。
蓽撥的燈火被突如其來的夜風撩動了一下,牆上閃爍的人影也打斷了梁鈺的沉默。
梁鈺喉嚨裡喟嘆一聲,出口的話有些無奈:「我是怕你受委屈。」
語氣雖是無奈,可態度已是同意,姜姝挽心口如落下大石,展顏一笑輕鬆道:
「這本就是我該做的,再說,比起你為我做的那些,這些算不的什麼。」
他為他挨過家法,受過跪,而她不過是做了身為一名新婦該做的,根本談不上是受了什麼委屈。
面對小妻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眼前的男人覺得自己空有一腔的力氣卻沒處使,也實在生不出別的讓她為難的話。
那些個管事欺負她年輕,眼前這些帳本就是讓她勞累一日的根源,捏了捏掌心細膩的小手,終是有些心疼:
「幷州的案子也涉及那邊的帳目,我正好也沒了眉目,不若隨你一同看看。」
她狡黠一笑,有些揶揄的說:「可這只是田莊收成的帳冊,是不能同朝廷賑災帳目相比的,夫君確定要看?」
她話雖如此,實則心裡是怕耽誤他,畢竟這些瑣碎的事情是不能同他的公務相提並論的。
「難不成夫人是怕我看不懂,又想要教教我?」
一語雙關的話讓姜姝挽羞紅了臉,及時打住他那些旖思旎想後兩人又各自投入到了眼前這堆亂七八糟的帳冊之中。
梁鈺實在是謙虛,一開始姜姝挽以為他對帳冊這種東西是真的不懂,結果事實上,梁鈺何止是懂,那些個陳年老帳目,他掃一眼就能明白,那年收成好,那年又鬧了災,管事有沒虛報帳目,底下的莊頭有沒有中飽私囊。
姜姝挽勝負欲上來,一副不願服輸的樣子,拿出了在江陵時二人辦案的狀態來。
由於梁鈺白日要去六部上值,只有夜裡回來才能同她看一小會,他看得很快,姜姝挽奮起直追,原本約定的兩月之期不過一月就已經看完。
直到合上最後一頁帳冊的時候,姜姝挽都不免感慨:
「等下次那李管事再來的時候,我便可以胸有成竹的說我也可以這話了。」
梁鈺在身後替她捏肩,伏案一個月,她全身早就痠痛不已,梁鈺每日都要替她鬆鬆筋骨,這會聽見她如此說,他還是不贊同:
「這次你為了李管事一句話就能看一月的帳目,那下一次還有周管事,劉管事又來找你說道,你又當如此?」
這問題她倒沒想過,當時只想到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