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卿,你……」鄭氏氣了會兒,重重哼聲:「怪你,你不提前與我說,現在鬧到這地步,叫我怎麼好意思去竇家說?」
褚昉並不惱,溫聲說:「母親若覺為難,便由兒子親自去吧,只是,定親的是母親,退親的是兒子,您自然清楚兒子是不想失信於人,可在竇家看來,或許就以為兒子瞧不上竇家女,藉口推脫了。」
鄭氏哪能不明白其中利害,竇家母女與她常有往來,也知褚昉在這件事上很冷淡,若不是竇家母女十分認可這門親事,願意配合她唱了這齣戲,這親事真不一定能成。她去退親,還能好說歹說訴訴苦,買賣不成情義在,不至於鬧得太僵。
若叫褚昉去退,一來他是男人,接觸的也是竇家父兄,萬一脾氣不合吵鬧起來,實在難看。二來,他親自去退婚,未免太下竇家的面子,當孃的前腳定親,做兒子的後腳親自退親,叫別人聽去,既笑話褚家母子不和,意見向左,也笑話竇家女遭人嫌。
解鈴還需系鈴人,她去退親,是最妥當的。
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問了半天,兒子瞧上的那姑娘還是一團糊影。
官宦人家,家境殷實,嫡女,長得好,才華橫溢,好像什麼都說清楚了,仔細想,又愣是勾勒不出一個清晰的人物來。
這叫她心裡沒底兒。
「我不去,丟不起這個人,你自己去!」鄭氏賭氣嚷道,一屁股坐在榻上,掃了褚昉一眼。
褚昉拿過玉如意,答應下來,「兒子親自去,先向崔太妃解釋清楚誤會,再去竇家賠罪。」
他拿著玉如意要走,又向旁坐上的諸位婦人拱手道歉:「讓諸位伯孃、嬸娘空歡喜了一場,侄兒雖不娶竇家女,但婚期也不遠了,到時新婦進門,還望諸位伯孃、嬸娘多多照應。」
褚家上下都知唯褚昉才是真正當家做主的人,他不管事時,鄭氏說了算,他一管事,連鄭氏也得聽他的,且又見他謙恭至此,新婦尚未進門,他已經在為新婦鋪路修橋,想是極中意那新婦,遂紛紛倒向褚昉這邊,連聲笑著誇讚起來。
「三郎眼光不差,那姑娘定是萬裡挑一。」
「迎進門來的就是褚家人,我們自當和睦相處,多照應著些。」
褚昉謝過諸位長輩,臨出門,又被鄭氏喊住。
褚昉唇角微微揚了下,轉頭對母親深行一禮,「兒子的錯,讓母親為難了。」
鄭氏本就是賭氣,不可能真讓褚昉去退親,此刻見他認錯態度極好,心下軟了許多,卻還是逞強問:「那姑娘就那般好,叫你歡喜到這地步?」
褚昉道:「兒子以為,她值得。」
「真不比陸氏差?」
這是鄭氏最後的倔強了,她絕不允別人背地裡笑話兒子娶的夫人一個不如一個。
「母親放心,不會比她差。」
褚昉神色認真,半點虛假也沒有,鄭氏這才有些放心地點點頭,揮手要過玉如意,說:「這親是我定的,我去退,我就管你這一次,以後叫你那才貌雙全的夫人來管你!」
褚昉笑了下,又是深深一拜:「母親,此次迎她進門,是兒子心甘情願的選擇,是兒子求之聘之,決意妻之,待她進門,望母親和善相待。」
鄭氏道:「你還怕我記仇了?」
褚昉沉默,鄭氏知道兒子就是這麼想的,皺眉想罵他句娶了媳婦忘了娘,見諸婦都在,把話嚥了回去,說:「你放心,我不會無故刁難她!」
掃一眼諸婦,又說:「我把話撂這兒,叫你諸位長輩都做個見證!」
諸婦遂都應和:「言重了,我們都知你不是這樣的人。」
說定這些事,褚昉要離去時,又被母親纏著問:「你可不能騙我,不能比陸氏差吧?」
褚昉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