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字都是豎排,其中「來日」和「方長」分行錯列,「日」與「方」比肩,便是他的名字了。
褚昉沒料到她竟想出這份巧思。
這福囊是給他的啊,他的生辰禮物。
褚昉解下腰間配著的舊福囊,將裡頭的東西悉數倒出來,裝進新福囊,想了想,提筆寫下幾個字,一併裝了進去。
那是他的生辰願文。
褚昉生辰過後便開朝了,集相權的改革也如火如荼進行著,政事堂被取消,褚昉被任命為紫薇令,成為唯一大權在握的真正宰相,之前被擱置的很多政令也逐漸有序地投入實施。
褚昉做紫薇令沒幾日,陸鳶西行的日子也定下了,褚昉特意跟聖上告假,言要去送妻子遠行。
聖上不太樂意,而今諸般事務齊聚紫薇省,紫薇郎一職他給周玘留著,打算等和離事淡下去了,再將他提上來,現下只有褚昉一個可用之人,他竟還為這種不痛不癢的小事請假?
「褚卿,顧家是好事兒,但不可溺於一婦人。」
經此次籌謀改革,君臣之間親密了許多,聖上說話遂直接了點。
褚昉稱是,卻又說:「臣之前遠行,或征伐或辦差,臣的妻子總會替臣收拾行裝,送臣出門,這次她有事遠行,臣要當差,未能替她籌謀操勞,只是送一程,略盡為人夫君的責任,還請陛下恩准。」
聖上面色不快,陸氏做那些不是天經地義嗎,為丈夫收拾行裝,替丈夫守好家宅,這不是妻子的本分嗎?何足掛齒?竟也值得褚昉愧疚無以為報?
「無可救藥!」聖上重重摔了手中的奏摺,厲色說道:「褚照卿,朕希望你明白,曾經張必的話雖不中聽,卻也不是全無道理,你是大周的宰相,總攬國計民生,你夫人行商本該避嫌,你不願約束她就算了,但若有一日,叫朕知道你無視律法縱容她,朕絕不姑息!」
褚昉神色淡然,「陛下放心,臣果真做下這事,甘願受罰。」
聖上沉著臉準了褚昉的假。
···
灞橋堤岸上,光禿禿的柳枝在風中搖擺,似與離開長安的人揮手作別。
陸鳶一身綠袍,頭戴一頂卷沿渾脫帽,沉靜之中透出幾分俏皮,她對褚昉微微一揖,「有勞褚相相送,請回吧。」
當著商隊諸位表哥和一眾護衛家兵的面,陸鳶借著自己這身兒郎裝扮,與褚昉行的是兒郎之間的平禮,而非夫妻禮。
褚昉半垂著眼,不說話,他本來還想與她單獨說幾句,她竟這樣就想打發了他?
他望望堤岸,看回陸鳶,「過來,有幾句話交待你。」
陸鳶沒動,他要交待的話早說盡了,她來來回回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她貼近褚昉,用僅止於二人之間的聲音說:「夫君,你的話我記下了,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大家都等著我,怎好因我一人耽誤大家的時間?」
褚昉不甘心,盯著她不回應,好像一定要跟她單獨說幾句才行。
陸鳶貼他更近了些,兩人衣袍相接,借著這份掩護,陸鳶食指輕輕點著他腰帶,用更輕的聲音說:「夫君,別鬧了嘛,我回來給你帶好東西,可行?」
像是撒嬌,又像是誘哄,落在褚昉心尖上,撩起一片難耐的癢。
「一言為定。」他微微低頭,話音落在陸鳶腦頂,很輕也很沉,好似提醒她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他等著她的好東西。
陸鳶嗯了聲,才要走,聽人喚了聲「周少尹」。
周玘和離畢竟傷了天家面子,被聖上貶為京兆府少尹,陸鳶聽到這稱呼,不由循聲望去。
周玘仍穿著一身素色的袍子,與同他打招呼的人見過禮,朝陸鳶這邊走來。
陸鳶看著他走近,確定眼前這個枯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