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日日陷於後宅,去分辨這些是非齟齬,所能做的就是儘量給她一份清淨,讓她放更多心思在有益之事上。
「母親慮的是,我已命人收拾了城東的宅子……」
「你要搬出去?」鄭氏打斷褚昉的話,音量又高了幾分:「你為了那陸氏,連母親都不要了是不是?」
褚昉不語,待母親稍稍冷靜才接著說:「母親也知道,她的病不好調養。」
鄭氏一時語塞,目光閃爍了幾下。她並不知陸鳶沒有喝藥,自認在那件事上確實理虧。
「她不計較前事,不代表她心中無刺,兒子也不是一定要搬出去,只是想,帶她偶爾去那裡小住,叫她寬心一些。」
褚昉想了想,又說:「子嗣一事上,終究是我們對不住她,在她調養好之前,母親還是別提這些。」
鄭氏雖不甘願,但心知理虧,草草點頭算是應下了。
忽想到一事,又問:「聽說你派人去莊子上提審孫嬤嬤,致她猝死?」
褚昉頷首。
鄭氏道:「那事不早就過去了嗎?你何故又翻出來?真要將華兒趕盡殺絕嗎,那你當初何苦帶她回來,讓她死在南邊不是清淨嗎!」
鄭氏只當褚昉要給陸鳶公道故意舊事重提,越說越激動,憋紅了眼眶,又抹起眼淚來。
褚昉好聲勸道:「母親別急,我提審孫嬤嬤,只是要她一個罪狀而已,不會再去為難表妹,只要她以後安分守己,不再做錯事,我不會動她。」
「罪狀?你要什麼罪狀?」鄭氏一驚,「難道你還想藉此拿捏華兒?」
孫嬤嬤一死,鄭孟華下藥的事本來死無對證,不必再怕陸鳶一朝反悔舊事重提,可現下竟留了罪狀,這事便永遠是個把柄了。
褚昉這番說辭為的就是讓母親誤會有證據留存,遂沒有否認,只說:「母親待表妹如親生,兒子體諒母親這份情義,但凡事不過三,也請母親,體諒兒子。」
鄭氏極少從褚昉口中聽到「體諒」這種話,確切說,兒子以前從不會過問後宅事,凡事憑她做主,可現下,他要為陸氏爭取一些東西,難免就要違逆她的意思,難免兩相為難。
到底是親生的兒子,鄭氏怨歸怨,沒再多加責問,擺手叫他走。
褚昉又說:「夫人她本是要來給母親請安的,但身子不適,兒子讓她先回去歇息了,明早,兒子和她一起過來。」
鄭氏如何不知這是褚昉的託辭?恐怕不是陸氏身子不適,是兒子怕陸氏來了受她責難,特意先來交涉一番,為陸氏以後的日子鋪路罷了。
「不用了,叫她好好調養吧,以後逢年過節來一趟就罷了,不必日日來。」
褚昉略一沉吟,應道:「如此也好,兒子代她謝過母親。」
鄭氏雖是大方允了,聽兒子接話這樣快,終究氣不順,懨懨地屏退了他。
褚昉回到蘭頤院時,陸鳶正坐在窗子前,呆呆愣愣的,全然不似在陸家時有生氣。
頓了頓,褚昉抬步進門。
「姑爺來了,稍等,奴婢給您沏茶。」
聽聞青棠說話,陸鳶轉過頭來,吩咐青棠做別的事,親自到茶案旁給褚昉煮茶。
茶案旁還放著褚昉從疏勒帶回來的骨匕,一共三十六把,裝在貼金紅木漆匣裡,很是顯眼,可陸鳶半點沒有看過去。
這房裡的一切,對她而言都索然無趣,勾不起一絲探究的興致。
褚昉在桌案旁坐下,對陸鳶說:「別忙了,我有事要跟你說。」
「就來。」陸鳶仍是煮了茶。
褚昉命人遞上帳冊、鑰匙和一個小匣子,待陸鳶坐過來,便把東西推給她,說了分家的打算。
「這裡目前只有我去年的俸祿、田產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