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種察覺,他從眼前人因為他突然的靠近而微怔,他從她的反應看到了異常,有些惶恐,如遇猛虎般退了一步。
他退了,扶川剛剛在憤怒下直視眼前人,本來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的確從他眼裡看到了冷酷跟堅定,但又看到了他眼裡的自己。
他長久盯著她,始終沒有挪開目光,那眼神……尤是靠近一步,目光尤灼熱深沉,富有極強的侵略性,她幾乎本能懷疑他要攻擊她,但他低頭靠近了,好像……他突然如洪水猛獸一樣退開了。
突然之間,強勢的帝王就像是得病後藥石罔顧的病患,一下子兵敗如山倒,有了明顯的破綻,且自知有病且體虛,顯得脆弱跟茫然……反而主動避讓她。
如視平生大敵。
因為憤怒而誕生的不理智迅速淡了,往日敏銳且細膩的感知上線,那一瞬間,她幾乎不需要猜想,不需要辯證猜測,就有最直觀的感覺。
這人竟然……怎麼會。
她一怔,接著在他退開一步後一兩秒內,她也有些避嫌式地退了一步,後背靠了屋簷撐頂的柱子,單薄的背脊有了支撐點,偏過臉,將目光投注到外面。
地面泥濘,濕噠噠的,林子裡一片細密的雨霧,有點看不清虛實了。
她的眼底有些晦澀,微紅的唇瓣緊抿,神情有些茫茫然跟不知所措,還有竭力掩飾的尷尬。
此時風雨反而過了巔峰,開始回落婉轉起來,淅淅瀝瀝的,帶著幾分黏人的冷清,輕輕吹打有些繚亂的茶肆。
爭吵且攻擊到達巔峰後,忽然就平靜了。
好像結束了。
無端就結束了。
雨小了很多,淅淅瀝瀝變成了絨毛細雨,她最先開口。
「陛下,如若我愛的那些人都已逝去,那我也必須不顧一切奔赴這一場盛大的葬禮。」
「我始終只是一個平凡的人。」
「在您看來,雨來了就該躲雨,以規避風險,這是人之常情,但有些人急著回家,願意淋雨,這也是個人選擇,不理智,但情有可原。」
「所以他挑錯了人,您也選錯了。」
別的什麼都沒說,好像什麼都說了。
帝王一直沒看她,只是孤直站在那,看著外面。
扶川轉身走了出去,也不問他開啟這個罩子。
她離開,既有背影。
帝王看著她淋雨,背影好像完全濕潤了,他的臉越發蒼白了,開口。
「扶川。」
「再給孤一個月時間,屆時孤可以告訴你凰無厭穿梭時空所用的另外兩個關鍵之物。」
「以此,作為交換。」
這個交易簡直是致命的,她回頭了,看到這人不知何時走出屋簷下,也淋雨了,但跟她隔著濛濛細雨。
霧氣有點重,他的眉眼有些模糊。
「孤言而有信。」
扶川眉頭緊縮,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只說:「我們交易的不能是時間,我還是那個條件,我替你解決魔咒體,你告訴我這兩條資訊,甚至你不說也沒事,我只希望平穩過渡此事,不要有其他波瀾。」
「陛下,你我都在飛蛾撲火,但權力跟長生都應在我們的手裡。」
「我們都不該死。」
「這是我唯一訴求的共同利益,至於過程是什麼,不重要。」
他已有了破綻,選擇了主動退一步,反而是她現在越發堅定且不可動搖。
最終,還是失敗了。
帝王看著她,抬手……
未有殺機。
雨一下子消失了,罩子也開啟,明朗的日光落在她身上,與她清爽,她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頭也沒回。
帝王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