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曾說過的話嗎?」黑袍裡傳出星期五的提醒。「不要、窺探、黑袍裡的事物。」
「千萬不要。」
陸離緩緩轉醒。
身前火堆燃燒著,噼裡啪啦地響著。
火光帶來溫暖,也完整揭露巖層孔洞的狹小。
火堆對面的星期五捧著牛皮紙袋吃著什麼。
牛皮紙袋裡裝著陸離無法理解的怪譎物體:裡面盛放著許多未誕的胚胎,它們被無法想像的偉力改變過形態,褪去原貌,呈現成包裹著不均勻黑色物質的扭曲形狀。
泛著不詳氣息的黑色固體一但感受到生命的溫熱,就會化為漆黑粘液,將其層層包裹並吸取每一次力量。但在五感乃至神秘的六感裡它又透著十分美好的氣息,引誘無數意志不堅定的人類與之合為一體。
每個胚胎都在褻瀆地誘引陸離,但又被理智抵抗著令人作嘔的褻瀆。
星期五很快發現陸離醒來,猶如怕被搶走般飛速吃完,手背到身後扔掉牛皮紙袋,任由其被暗河浸透撕碎。
陸離無動於衷,即使星期五吃得是哀嚎的靈魂他也不會說什麼。
「哪來的火堆?」
陸離黑眸倒映著燃燒的火堆。
灰燼已經堆積好幾公分厚,說明在陸離睡著不久它就被點燃了。
睡夢裡的溫暖來源於此。如果沒有它陸離已經和岩石一樣冰冷,或者大病一場。
「什麼都可能被暗河帶過來。」
說著,星期五伸手在暗河裡攪動,抓出一根枝杈丟到火堆邊烤乾。
就像之前說的,即使星期五在暗河裡撈出惡靈本體陸離也不會感到驚詫。
雖然夢境內容糟糕而混亂,不過休息過後的陸離狀態比第一次醒來好了很多。
「我睡了多久。」
星期五在火堆邊烘乾岩石上蹭著濕手:「等我撈到鬧鐘你再問我這個問題。」
「大概是多久。」
「可能半年或是一年。」星期五隨意說。
不知幾十米還是幾百米深的地底巖層裡,身份神秘的星期五所說的話語越偏離常識,越可能是真的——
直到陸離伸手觸碰胸口,傷口和上一次醒來沒有變化,才揭露這又是一次星期五的隨口敷衍。
等到睏乏褪去,陸離開始檢查身上還剩下什麼。
稻草娃娃和末日啟示書的棋子還在褲子口袋裡。
前者保護他昏迷時不死於寂靜時分,後者增強他的體魄不因傷勢與寒冷死去。
四把通靈槍全部遺失,短刀還在,惡靈廣播保留在大衣內側口袋裡,但被水浸泡後也許不能用了,被陸離放在火堆旁烘乾。
唯一一枚倖存的石質徽章躺在同伴碎渣中,陸離拿出它時星期五望過來,說這裡喊不來商人。
陸離沒去驗證星期五是對是錯,收起石質徽章。
有趣的是霧中存在支付的貨幣還在——襯衫口袋裡的它成為繃帶一部分,被纏繞在陸離胸口。
陸離將它取出來放進褲子口袋,然後一圈一圈解開繃帶,但在只剩最後一圈時被星期五攔住。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受了致命傷後看傷口。」星期五的話難以理解,打碎常識。「看到傷口後你會死的。」
陸離停下動作,重新纏繞上繃帶。
他在思考星期五表達的真正含義。
是簡單的「傷口露出來會讓你感染死去」還是唯心的「你本該死的只是你沒看到傷口所以沒死」。
「不想死了?」星期五語氣帶著調侃。
陸離沒有回答,因為他的肚子發出了「咕嚕」聲。
「餓了?」
「還好。」
飢餓